豐元帝聽著雖能理解,心頭卻仍舊是一片茫然。或許他依然沒遇到那種“喜悅”,所以不能理解。或者遇到了,但是他卻沒有抓住並留心這種“喜悅”,因而錯過了也未可知。

思量間,已可聽到設宴的大殿裏傳的頗為熱鬧的聲音。

豐元帝旋即整了思緒,在新晉內侍總管全德的聲音中步下車輦。他抬眸當可見程皇後那一襲濃豔鳳袍,以及那金色步搖下的端莊容顏。

隻這容顏裏,似乎有未褪全的笑意,和一絲嫵媚的嬌羞?這讓豐元帝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的眼裏,程皇後禮儀周全,端莊賢良不假。但是卻讓他總感覺是沒有生氣的布偶,可今兒看著似乎並非如此。

不過豐元帝的目光很快被程皇後身邊的少女吸引,那略顯冰清的藍調衣裙,在這初春時節看著,讓人稍感過分清涼。

可是這樣涼淡的藍,在少女豐麗的嬌顏下,卻顯得正當美好。猶如一朵珍品的清荷,花叢中高雅靈韻自成一方天地。

“臣女拜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雲菱在看到豐元帝時,亦是微微驚訝。因為從五官上來看,他與盛啟生得很相似。除去豐元帝承襲的,是盛氏固有的鳳眸。而盛啟承襲的是娰太妃的深刻黑眸。其餘幾有八分相像,這果然才是親兄弟啊!

“你就是雲菱?”豐元帝目光落在雲菱的身上,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而豐元帝這種眼神,這種用心落在別人的眼裏,那意味可就不一般了。

雖覺豐元帝問的是廢話,但雲菱還是回道:“回聖上,臣女是姓雲名菱。”

“免禮。”豐元帝看完便收回了目光,伸手握住程皇後的手掌往殿中去。

那時盛啟自然的伸手扶著雲菱起禮,見她月白的耳垂上,少有的綴著一對華麗耳墜。那幽然的藍,在暖陽之光下,映爍著惑人的藍熒。╩思╩兔╩網╩

“這耳墜,極好看。本王之小菱兒,越發動人了。”盛啟低聲在雲菱的耳邊讚道。

雲菱抿唇見豐元帝和程皇後已經進殿,她這步子也得趕緊跟上去。否則在盛啟的*下,她恐怕是別想低調進殿了。

盛啟看雲菱匆忙,知她是擔心他做出格之事,隻淺笑著隨她進殿……

彼時宴廳內已滿座,來的人似乎與如今的太皇太後,當日的太後壽宴時相差無幾,但那最重要的,身著龍袍之人卻已變了。

但不會有人去惋惜那死去的皇帝,或者那失蹤的太子。在權勢圈子裏的人,一直都是這麼現實。又或者是已經漠然,因為司空見慣或者不得不如此。

因是先帝駕崩未滿三年,所以豐元帝雖是借著三月三這樣的女兒節,宴請百官並各自女眷,但席間的聲樂明顯低調不少。

直到酒過三巡,才有人提議讓方參禮的少女自獻才情。

“先帝駕崩不及三年,大行娛興不覺有愧麼?怕是有人要顯風頭,自促了人這般說吧。”昔日的華玉公主,但在太皇太後失勢之後,如今也隻是過氣的老姑娘了。此刻聽說了這話,想到此前與雲菱在太後壽宴上的過節,她不由刻薄說道。

“華玉公主,這話可不能這般說。您這前年風騷了,不能讓這些剛參禮的姑娘不露頭角吧。您自個是追求者眾多,卻是不上心的,可別挑過了年華空哀怨的好。”因著華玉公主過氣,堵她話的人也就沒了壓力,這借著話還暗諷華玉公主年華已老。

這女賓席間的話雖不大聲,但說話者周邊之人都能聽得清楚。當即都給華玉公主遞過去不少眼神洗禮,看得她麵色青白交加。

程皇後看席間無助興之行確實單調,又要顧著先帝駕崩未滿三年,因是提道:“各家小姐都是飽讀詩書之人,不妨來行詩令。其餘都如常,隻這對不上詩來,或者詩應不得景者,得展自己除去聲樂舞之外的才情。”

“不錯,就這般來行。以愛卿們為先,就從厲王開始。”豐元帝挑了頭就直接將第一棒交給盛啟。

盛啟不用猜,就知道豐元帝這是小泄心頭之忿。但一眾人卻都巴巴的看著他,因為誰都知道厲王從來不加入這些娛興玩樂。一直也沒人敢說他不是,或者攛掇他加入。

眾人不見盛啟有反應,本以為這回他亦會拒絕,不過悶騷夠了的盛啟卻開口道:“就這樣輪著來對詩多沒意思。”

“哦?”豐元帝眉峰攢動,目光落向女席上一直想減少存在感的雲菱。

盛啟說話間還提起酒杯,黑眸裏碎著點點星光,那朱色的薄唇抿著酒杯喝完酒。才在豐元帝的問說:“那厲王以為當如何才有意思?”後,方抬眸掃了一眼女席。

那些未出閣的閨秀,一個個將最嫵媚的姿態綻放,隻等盛啟能多看他們一眼。那場麵看在豐元帝眼裏,一雙鳳眸多了幾分隱晦的戲謔。

“臣覺得有意思,怕是無人覺得有意思。”盛啟放下酒杯,卻有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姿態。

雲菱聽著青黛微動,她知道盛啟並非婆媽之人,今日這般說話藏著掖著,似乎有什麼玄機啊!

“且說說。”豐元帝也聽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