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過馬路一邊撥了何勇的號碼,約他晚上出來吃飯。
一個飯店裏,麵對麵地坐著兩個人。
阿勇看著對麵的這個女孩,那是一張清純而幹淨的臉。真漂亮。他想。
他看到小麗也在看著他。
今早的奇遇讓他仍覺得難以置信。
他想著,問下麵的問題是否顯得過於冒昧,但還是問了出來。
“你怎麼會做這個職業的?”
雖然料到阿勇會問這些,但回答起來還是顯得有些困難。
小麗笑了一下,但這笑容顯得分外淒涼。
“幾年前我爸就下崗了,媽又沒工作,身體還不好。我不能再讓家裏養著我。”
阿勇默然不語。
這些似乎也不能成為她做小姐的理由。
小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早上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顯得特別可笑?其實,我不應該這麼看不開的。”她聲音很低,象是說給阿勇聽,又象是說給自己聽。
阿勇沒說話,聽她繼續說著。
小麗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的母親得的是絕症,要經常去醫院做治療,說是治療,其實隻是維持。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會失去生命,但隻要有一絲希望,家裏人就不會放棄。
然而這需要很大的一筆費用,錢從哪兒來呢?
她的身世蠻可憐的。阿勇想。
還有,我媽得的這個病是遺傳的。她淡淡地接著說。
遺傳的?
對,我外婆就是得這個病死的,我了解過,以後我得這種病的概率也很大。
那也不一定。阿勇安慰著她。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顯得有些蒼白。
嗬嗬。小麗笑了。
她笑得很是蒼涼。
有朋友在這城市的歌舞廳裏做事,就介紹我來了。
於是,你就成了小姐?
小麗搖了搖頭。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有誰會心甘情願地去做一個小姐呢?
我也找過其他的工作,但是象我這樣的,又沒學曆又沒有工作經驗,還能做些什麼?隻能幹一些簡單的工作,象在賓館裏做服務員,或者去幫人賣賣服裝。
這些收入連我自己的生活都成問題,又怎麼能寄錢回去給我媽看病呢?
阿勇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小麗說的是實情,自己辛辛苦苦大學畢業,成績優異,但在最初就業時,不也是收入微薄嗎?何況小麗這樣的情況?
我媽的病又不能拖,我打電話回去問,說是因為欠費,醫院已經停藥了,再不交錢,就要讓她出院。
你知道出院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小麗的表情很是淒苦。
阿勇點著一支煙,抽了一口,心中百感交集。
誰都不容易啊。他想,如果自己處在小麗這種情勢下,該如何去做呢?
是不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必須要犧牲對於一個女孩來說不該並且也不能犧牲的東西?
或是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去?
在阿勇心中,他始終難以做出抉擇。
對小麗的憐惜,在阿勇的心中又多出了一分。
你\/媽的病治好了嗎?他問道。
這個病是治不好的。小麗伸手從阿勇麵前拿過那包香煙,抽出了一支,點著了,深吸了一口,卻被嗆住了,猛烈地咳嗽起來。
她一年前就去世了。小麗的眼圈微紅,她想起了母親在世時,對自己的關愛,但這些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可惜。”阿勇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才能夠準確地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小麗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明知道我媽的病是沒辦法治好的,我就不該去做這個職業?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努力?
我並沒這麼想。對小麗的這個問題,阿勇予以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