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潦倒。

從醫院出來,黎華就表現得不開心。我坐在副駕駛上,老實巴交地係上安全帶,黎華把車開在路上兜兜轉轉,沒有目標。

我終於開口,直切正題,我說:“你不在的時候,你爺爺跟我說了挺多。”

“說什麼了?”他手把著方向盤,沒看我。

我說:“就是讓我勸勸你,他說他會立遺囑,把該給你的都給你……”

“還有呢?”

“就是想讓你把藝術團的事放一放,回家裏去做生意,畢竟他年紀大了。”我說得已經很小心了,黎華他爺爺的原話是,“跳舞有什麼出息,不就是早些年的戲子。”

微微呼了口悶氣,黎華轉頭看我,問:“你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啊,你家的事情。”我這麼回答應該是沒什麼錯的,黎華也沒什麼反應,繼續幽幽地開他的車。

但其實,我心裏是有想法的,我是希望黎華能回他們老章家的,撇開那樣之後黎華會多有錢不說,我覺得,如果黎華接手那些還算龐大的家業,大概就不會跟他媽移民了。

他媽為什麼想移民,不過是因為在國內沒有牽掛沒有根,如果他們兩家能夠和解,也許他們就不用走了。

而且,黎華跳舞這事兒,我也有點不自在,我一看見他那些身姿妖嬈的女舞伴,我心裏就發亂。

我是個俗人,和所有人的看法一樣,放著那麼大的產業不要,我都替他心疼的慌。

猶豫片刻,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句,“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

黎華忽然扭頭看我一眼,那臉色當時就不對勁了。

☆、060 吵架

我當時也是個急脾氣,仗著黎華這段時間縱容我,對他忽然擺的這張臭臉很不服氣,和往常他每次衝我瞪眼一樣,我習慣性張口,“你這麼瞪我幹嘛呀?”

“你什麼意思?”黎華麵無表情地看我。

心裏話當然說不出口,我開始胡謅,並且我覺得自己謅的還是很有道理的。我說:“我就是覺得你爺爺也挺可憐的,這麼一把年紀了,老伴兒也沒了,連個陪著的也沒有。他就你這一個孫子,你哪怕裝一裝,順著他一下怎麼了?”

黎華暫時還不想跟我吵,扭過頭去,甩了句,“我憑什麼順著他。”

“他是你爺爺。”我是想好聲好氣勸他來著,但態度不由得有些強調的意思。

黎華不屑地“嘁”了一聲。我不識好歹地來了句,“黎華我覺得你不該是這麼冷血的人。”

“我冷血嗎!”黎華又瞪我一眼,車都不開了,停下來專心和我爭論,他說:“你看看他那個樣子,他像是有病嗎?現在老了想起我來了?是因為我嗎,他是心疼自己那點兒家底子!”

當年的事情,在黎華心裏落下的傷口,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淺。那種被拋棄被懷疑的感覺,我們沒經曆過的人,沒有權利去評價什麼。

而關於他自己的家庭,他自然看得比我這個外人要透,或許在他眼裏,要不是他那個叔無能,要不是他爺爺找不出來第二個孫子,這件事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

所以他爺爺如今的作為,算是在可憐黎華,還是在巴望黎華可憐自己,說不清。

大概還是因為黎華這段時間給我慣得不輕,他對我這通吼已經震不住我了。吵架,我在行,吵得越大聲越沒分量,所以我還是淡定的,我說:“可我看見的就是爺爺想孫子了。”

黎華也跟著淡定了點,他看著我,仿佛我是仇人派來的壞蛋,“那他早幹什麼去了?”

早幹什麼去了,我哪解釋的明白,我又不是你家的人。我說:“那麼多年的事情,你非要揪著不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