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來。喝多不容易,就是讓人很著急上廁所。我估計我剛才那幾下子,也把黎華給憋壞了,心裏好歹是舒坦了點兒。

回到位置上坐著的時候又在想,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讓路在嚇唬我,但如果他剛才親我那一下,我要是沒躲,他會不會真的就親了。那我們親了,算咋個回事。

很多事情,都有千萬種可能,但隻能有一種發展和結果。

黎華回來的時候,我故意回避了他的目光,他大大方方在我旁邊坐下,順手在我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水。

我嫌棄地躲開,皺眉說:“你洗幹淨沒有!”

他抬眼看著我,用鄙夷的口氣回,“就你還嫌棄我呢?”

在我的印象中,黎華不是這樣的,他是不愛跟人貧嘴鬥嘴的,過去的他,是那麼地安靜,安靜得讓人想踹他幾個屁出來的。對於這種改變,我實在有點難以忍受,我說:“黎華你變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一點兒文藝氣質都沒有了。”

“嘁,”他瞥我一眼,“我要不稍微變一變,早讓我二叔活活折騰死了。”

後來我聽邵思偉說,黎華這一年過得很不易,簡直是槍林彈雨中闖過來的。他二叔就是一老流氓,黎華剛回來的時候,還隻是小打小鬧,逮著黎華或者他媽走夜路,找幾個小流氓圍上去嚇唬嚇唬。

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在生意上使個詐下個套,但尺度把握得很好,隻能說成是略不正當的競爭手段,拿不出人家違法亂紀的證據。他二叔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讓黎華滾蛋,放棄和自己爭奪家產。

我覺得黎華不一定在乎章家的財產,但就算以我的性格,越是有人這麼跟我對著掐,我就越要掐回去,何況黎華是個男人,一年輕氣盛的男人,要這麼就跟他二叔認輸了,我都鄙視他。

想當年的文藝小青年啊,哎,歲月這把殺豬刀!

如今再回憶起當初那個舞台上沉默的舞者,夜色紅燈籠罩下的灼灼其華,都好像隻是一場浮光幻影。你會覺得不真實,包括曾經和那個幻影纏綿過的場麵,都不真實。

我轉頭看著黎華,心生一絲憐憫。

這頓飯結束以後,我們幾個還是沒人喝多,就是都跑了很多趟廁所。然後像大學時候一樣,吃完了飯在馬路上閑閑溜達,最後溜達到一片草坪,也不知道是誰先一屁股坐過去的,然後大家就都坐過去了。

黎華覺得頭很疼,用衣服後麵的帽子把腦袋兜住,痛苦地呻[yín]一句,“嗚嗚,我喝假酒了,好難受……”

我在旁邊掩著嘴巴笑,他瞥我,“笑屁啊,頭疼死了。”

我還是笑,夏天的晚風吹拂的人心情愉快,我也愉快不少,溫柔地說:“你過來我給你按按?”

他就死皮賴臉地把頭枕在我腿上,我他媽哪會按頭,你捏著他的腦袋,施展了幾招九陰白骨爪。

情景一時有些曖昧,我們誰都不說話。

藍恬哭了。她基本逢聚會就哭,我反正是見怪不怪地,她哭,往往就是種發泄心情的方式,不準她哭,她是不快樂的,所以沒必要安慰。

藍恬這次哭,大概是因為薛家正。他們兩個一直在一邊說悄悄話,看上去像是薛家正在叮囑她什麼。叮囑了好久好久,薛家正把藍恬拉到懷裏,輕輕抱了抱。

那無限的關懷和無奈啊。

我始終相信,薛家正心裏是有藍恬的,特別特別有,雖然並不知道,這麼多年能讓薛家正都記掛藍恬的動力是什麼。可惜藍恬看薛家正,估計就和我看沈頌一樣,無心無力,愛不起來。

我常常覺得薛家正挺爺們兒的,不衝別的,就衝他對藍恬這股不計回報,不拋棄不放棄的一往情深,就真夠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