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灰。
白是白,灰白中依然有白。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對李拜天說,“對不起,之前誤會你了。”
李拜天做灑脫狀,“我不怕誤會,事情該怎麼著就怎麼著,這是顧嵐家裏有事兒,她有苦衷,即便就是個沒苦衷圖錢的,我也確實不會看不起她。用你的心思講,跟咱沒關係。”
“那你……幹嘛還要跟我解釋?”這個問題問出口來,我就挺後悔的,我想我是知道李拜天為什麼跟我解釋的,因為我們是朋友,我不是外人,他不想和我有那麼深的隔閡,他想試著讓我理解他。
李拜天微笑一下,“不幹嘛。”
這口氣淡淡,卻增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我轉頭看李拜天一眼,碰上他的目光,他急忙講目光挪開,專心開他的車。
看著他的側臉,這張熟悉到幾乎要被遺忘的臉,我很久沒有仔細看過。沒看到他的消瘦,沒看消瘦後的臉龐上越發清晰成熟的輪廓,沒看到他那雙純粹的眼睛裏,已經增添了更多的隱忍和堅持。
在我沒有關心他的日子裏,他用自己的身和心去經曆這個社會,他已經日漸成熟。
成熟的李拜天,不就是我曾經想看到的樣子麼?他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個值得被我欣賞的樣子,我卻不能再對他報以當初的心事。
我的心忽然一沉,想起了袁澤。
和以前的八卦不同,李拜天再沒有問過我和袁澤的發展。以前他幾乎見一次問一次的。他的這種了然,幾乎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們的程度了。然後我想到生日那天,樓下的玫瑰花,紫藍色是他喜歡的顏色,他認為那是端莊賢淑與優雅的結合,最配得上女人。
雖然他也喜歡紅的熱烈,白的純潔,黑的桀驁。
還有他門前的水,那時候,李拜天也才進家門不久吧。搖搖頭,我覺得不可能,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曾經,在我暗戀李拜天的時候,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所以安慰自己,他沒準兒是喜歡我的,但他有什麼苦衷。如今,那種少女自欺欺人的想法,已經不會再在腦海中浮現。
氣氛有些尷尬,我問:“你找她,就是幫你喝酒?”
“嗯。”李拜天擺出理所當然的姿態來,“那還能幹嘛。”
當然不能幹嘛,顧嵐都那樣了,我也不會懷疑李拜天要對她幹嘛。隻是覺得有點心疼吧,照顧著生病的孩子,每天喝那麼多酒,太辛苦。
李拜天歎了口氣,“哎,也不能光在一個人身上宰啊,球球也不知道能撐多久,我要是自己能喝我就上了,光麻煩女人。”
他笑,有些無奈的模樣。無奈經曆把他調教成一個生意人,可他缺少生意人所需要的條件。其實這也就是早期,到後期很多大老板就不用上酒桌了。
李拜天家是有錢,有雄厚的資本去支撐他幹想的幹的事業,但李拜天說,“年輕人總得自己奮鬥奮鬥,要不多不痛快。”
那種經過奮鬥,收獲金錢和成就感的經曆,是非常爽的。
我對李拜天說,“加油。”
他看我一眼,銜了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沒說什麼。
可我的內心,怎麼總有一絲絲的傷感。
把我送到小區門口,李拜天還要回去工作,就不陪我上去了。我說我給他帶了禮物,他說等晚上的時候過來,我說好。
一切都這麼彬彬有禮,一舉一動限製在禮貌的範圍內,原來朋友,真的可以走著走著就散了。
我看著他開車揚長而去,車尾留下一抹灰白的塵埃。我們都知道要環保,知道汽車尾氣汙染環境,我們可以不坐車麼?
這就是現實,你看到它了,它是現實,你沒注意到的,就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