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好收拾一間房子出來,買些新家具,裝點一新,作為新房。等到她們兩個一起了,再去抱養兩個孩子來養在膝下,那樣這個家就完整了。賈維說好,就這麼辦,並且把賈春和趙蓮兒找來,把這意思跟她們兩個說了,問她們怎麼想,兩人自然是說都依照爹娘安排就好。
隻不過回轉身來,賈春和趙蓮兒回屋去說到此事時雖然都高興,但要請賈春的爹娘來參加兩人的喜宴,還是讓兩人有些發愁。因為自從離開桃林村後,盡管在小灣鎮賈紅那裏停留,賈春把自己和蓮兒的事情告訴了她姐後,也不知道她姐賈紅去跟爹娘說後,她爹娘是個什麼態度呢。一晃也有差不多小半年了,但是那邊並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或者說沒有消息也算好事。至少賈春的爹娘沒有在聽了賈紅轉述的話後一起跑來吳縣,要將女兒賈春抓回去。
可是這樣一直沒消息還是讓賈春有些擔心,就寫了封信去問她姐賈紅,到底她可去跟爹娘說了自己和趙蓮兒的事情沒有,而爹娘又是怎麼表態的。
不久後她外甥麻大誌回了信來,信中說她娘自從她走後沒幾天就去說了關於她和趙姐姐的事情,她外祖父和外祖母聽了先是很生氣。可是後來他舅舅跟他們說了一些話後,兩個人就沒有再鬧了。又說家裏眾人都很好,不用擔心等語。
這回信著實讓賈春和趙蓮兒摸不著頭腦,不過看信裏透露出來的意思,應該是賈春的爹娘沒有激烈的反對,似乎是默認了。
於是賈春又寫了封信去問她姐,到底她哥跟爹娘說什麼了。過了段兒日子,賈紅讓兒子麻大誌又寫了信來,說她親自去問了賈俊,賈俊說他跟爹娘說,趙蓮兒姐姐跟的人也是個女子,還是大戶,日子過得很好。又說家裏的水田還有妹妹賈春治病的錢都是趙蓮兒出的,要是不讓賈春跟蓮兒一起,少說也得準備二百兩銀子還給人家。於是他爹娘聽了後就沉默了,也不說反對兩人在一起了。
趙蓮兒看了這封回信後哈哈大笑,說:“看來他們是打算拿你這人抵債了。這倒是不錯,你這就回信去跟他們說,年底咱們兩人要辦喜事,要是他們願意來的話,我就派馬車去接他們,隻要來好好得赴宴,我便拿出五十兩銀子給他們作為孝敬,還有既然你跟了我,那二百兩銀子的債也就算了。”
賈春被趙蓮兒笑得臉都紅了,道:“我爹娘就是這樣一輩子摳,一文錢看得比天大。你這可算是知道他們軟肋了。真要這麼寫封信去,他們一準來。不過,我問你,如今你是要變成相公娶媳婦兒了麼,我成了你媳婦兒了?”
趙蓮兒促狹一笑,繼續說:“是啊,小媳婦兒,你看你如今動不動就臉紅,我們就換一換好了。”
“我寧願做贅婿也做小媳婦兒,你比我年紀小,才該做媳婦兒了呢。”
“這個也不是用年紀來分的吧。”
“不這樣分,又怎樣分呢?”
趙蓮兒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想到什麼,耳尖一紅,低聲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到時候?”賈春喃喃道,突然她也想起了什麼,便也有些麵紅心跳,羞澀咬咬唇,說:“也好,那就到時候吧。”
隨即賈春真就按照趙蓮兒所說寫了封信回去,果然也如兩人預料的一樣,賈青石和虞氏知道了這封信的內容後,並沒有想幾天就決定了,讓外孫麻大誌寫了信來說,他們同意年底來,讓兩人要辦喜事的時候,派馬車到桃林村來接他們。得了這回信,賈春和趙蓮兒心情大好,去與賈維和張氏把這事情說了,於是一家人就安下心來過日子,等著年底給賈春和趙蓮兒操辦喜事。
這消息張氏和趙蓮兒去碧園瞧秦惠平和趙梅兒時,也告訴了兩人。秦惠平和趙梅兒聽了自然高興,便說到那日要送上份兒大禮賀喜。
六月裏,卻是發生了件大事,秦惠平一早起來和趙梅兒一起吃罷早飯,出去到鋪子上依照往常的規矩轉一轉看一看,他爹秦達祖也是和他一樣每日要去綢緞鋪子上看賬本聽掌櫃回事的。父女兩個前後腳出去,下晌,還沒到平日晚間回來吃飯的時間,兩人就匆匆回來了。一回來就讓人把宅門關了,又叫多派小廝守門巡夜。
趙梅兒自然是要問秦惠平出了何事,為何這樣緊張。
秦惠平道:“梅兒,你還有所不知呢,今日蘇州城裏出大事了。”
趙梅兒忙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秦惠平歇了口氣,又接過趙梅兒遞到手中的茶喝了兩口才說:“你也曉得自打朝廷裏頭派了宦官到各地充當稅監以來,橫征暴斂,弄得商戶關門歇業,織匠失業,民不聊生,各地屢屢有民變。如今啊,輪到蘇州城了。據從蘇州傳回來的消息,今日一早幾千失業餓肚子的織工拿著棍子衝去了蘇州城東的稅收站,打殺稅官還有其手下幫著收稅的惡棍和無賴。聽說一個叫黃建節的稅官被織工用石頭砸死了,這些憤怒的織工又去火燒了幫著孫隆收稅的十二家蘇州城的無賴家,並且還去圍攻蘇州織造衙門,聽說那孫隆最後跳牆逃走了……”
趙梅兒聽秦惠平一口氣說完,不由得撫掌笑著叫好,說孫隆和他手下的稅官們盤剝商民,貪得無厭,何況今年蘇州本來遭受水災,民不聊生,可這些人卻依舊是心狠手辣,毫不體恤百姓,照樣對商民課以重稅。最後弄得蘇州的織工們朝不保夕,得業則生,失業則死,這都要活不下去了,自然是要糾集起來抗稅,爭一條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