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人。和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基督教的創始人耶穌一樣,應當受到世人的尊敬。”
老榮滿含嚴肅的目光又以“兄弟在英國的時候”的口吻談起了馬克思。
那天我去了大英博物館的圖書館。圖書館的大廳是世界上最大最好的圖書館之一。那拱圓形的圓頂很大,麵積僅次於羅馬聖彼得大教堂的圓頂。圓頂的拱形梁柱間密集地排著一扇扇半圓型的門窗,使大廳內光線充足,廳內呈太陽放射狀排列著458個座位。馬克思自1850年秋天起,幾乎每天都到這裏,在那高高的半球形狀房頂下,從早到晚地埋頭看書。這是第一個闖進資產階級神聖殿堂的無產階級學者。在這裏他利用人類知識寶庫所提的書籍發現了資本剝削的秘密,揭穿了資本主義神聖不可侵犯的神話,寫下了不朽的名著《資本論》,從而帶動了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如火如荼的工人運動。
對於這場運動將來如何評價,曆史還會有反複,隻是馬克思的曆史功勳將是彪炳史冊的。就是大英博物館的管理人在談到馬克思這位紅色士當年曾在這裏學習、寫作時也是充滿自豪的。20世紀末,當人們不再提起馬克思的時候,或看有意無意地底毀馬克思的時候,或者僅僅把馬克思當成個人晉升牟利的敲門磚的時候,不是別人卻是德意誌的一名資產階級學者、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伯爾,寫了一篇《卡爾‘馬克思》,極其公正地評價馬克思及馬克思學說。是我把這篇文章翻譯出來,在A省外文出版社的《文摘精華》上你可以看到。
看著老榮神態肅穆的麵容,聽完老榮這一通近乎演講的談吐,使鄭東感到老榮這人實在不可小視,不像自己整天牛皮哄哄地自以為是,他是肚中有貨的大智若愚之輩,而自己隻是一時圖口頭痛快,實則是大愚若智之輩。這次出國能夠和老榮朝夕相處,深入地探討人生、社會,實在是一大幸事。
老榮隻顧自己侃侃而談。
出得大英博物館,天空落著星星點點的雨絲。我冒雨去尋訪了馬克思的墓地。這位共產主義的創始人,為人類的解放探索了一輩子,而最終死在探索的路上的世紀偉人,以自己卓越的才華智慧超越了狹隘的民族和地域的疆界,放棄了豪華和富貴,走出了安寧的書齋,投身於火熱的鬥爭生活。他那種清教徒式的獻身精神和苦行僧般的**家生涯……無論後人如何評價他,他的學說也許會有時代的局限或者觀察的失誤,但是,作為一個自願為人類利益獻身的人,其靈魂是高尚的。我要去尋訪的就是這樣一個高尚的靈魂。這個靈魂肯定不會受到金錢和權力的誘惑,放棄自己的崇高理想而去追逐政客或者市儈的那一點點可憐而自私的歡樂。
老榮抑揚頓挫的話語像是在布道,又像是在朗誦一首秋天的詩。
我孤身一人來到了海格特山坡上的馬克思墓地,這裏可以俯看整個倫敦。秋雨迷茫,這座城市的建築物密密麻麻,碧綠的泰晤士河水自西向東浩浩蕩蕩地穿越市區,將倫敦整齊地劃分為南北兩個部分。河上有27座建築風格不同的橋,將兩岸的城區連成一片。橋上行人熙熙攘攘,車輛川流不息,橋下船隻穿梭往來。河兩岸花草樹木相輝映,古老的議會大廈、白漢金宮、倫敦塔以及那座著名的威斯敏士特大教堂等建築掩映在橡樹叢中,顯示了大英帝國輝煌和興衰的曆史。
疏疏落落的秋雨敲打著我的心扉,使我突然生出許多無名的愁緒,我感受到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憂鬱。我當時想,長眠在這兒的馬克思一定也會有這種感覺。雖然,他在少年時期就已經立誌把自己的一切都獻身於最能為人類服務的事業,他感受到的“將不是可憐而自私的歡樂”,他的“幸福將屬於億萬人”,“高尚的人們將在我們的骨灰上灑下熱淚”。但是,孤獨感是任何一個曆史偉人都可能產生的一種通感。那是某種特立獨行,洞悉古今,獨自跋涉在曆史長河中進行著某種前無古人的艱難探索,而被世人誤會、不為人理解的天涯孤旅般的感覺。天空在這多少有點淒涼的墓地灑下淅淅瀝瀝的雨絲,創造了某種哀悼的氣氛。遠處的景色迷迷蒙蒙,近處的景色卻因雨水的洗滌,而顯得空靈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