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壩,當米開朗基羅的“大衛”以凜然雄風傲視修道院的偽君子們,把裸體的教皇送上《最後的審判台》時,皇皇古國的純樸民風竟容忍一代代帝王們對天下女子的盡情占有,天朝大國的臣民們卻沉浸於對三寸金蓮的無恥把玩。中國的文化土壤,孕育出了更多的諸如四銘先生那樣的偽君子和阿Q似的性饑渴者,謬種流傳,至今不絕,造成了對人體藝術的長期禁錮和隔膜。
從禁止到允許表現人體,是一個曆史的過程,是一個文化土壤和新lun理道德觀的培養過程,因而也是一個細水長流的過程。禁止表現的結果是產生神秘感,使人的心態扭曲和變態。開放人體藝術禁區要防止一窩蜂地上,使藝術貶值而“性”感升溫。這次寒冬中的“人體熱”,熱的是人體而非藝術。10多家出版社在短短的數月之內,推出了30多種形象雷同、格調低下,且雜有yin穢**內容的裸體畫冊,其可悲的結果隻能是迎合與助長某種低級趣味。被冷落的隻能是某些選題嚴肅、藝術價值較高的人體作品。這種“劣勝優汰”的結局,是人體藝術的不幸。因為人體藝術和**藝術既沒有截然的分界線,又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人們文化素養和審美習慣的局限。一些人不具備正常、健康的性觀念、性心理,就不能產生欣賞人體藝術的審美心理。而一些人的性觀念、性心理,在傳統禮教的扭曲下已變得非常幼稚、簡陋和變態,於是當人體從藝術殿堂步入民間,引來的很可能是踐踏和褻瀆。
難道不是嗎筆者在古都師範大學門口看到這樣的景致:昏暗的路燈下,兩位輕薄的書販子指著地攤上的裸體畫冊,在嘲弄一位滿頭銀發的學者:“小杆子翻翻看看,尚可理解,你老杆子還要看,真是稀奇。嘻嘻……哈哈……”他們的話引得兩位妖冶女郎一陣浪笑,學者羞赧而退。那幾本昏燈陰影中的裸體畫冊與眾多格調低下、內容庸俗的非法出版物擠在一起,在書販們嬉皮笑臉的粗俗言詞下,共同成了人們宣泄情[yù]和性苦悶的工具。寒冬中的這種裸體“熱”,與滾滾向前的改革開放熱潮是那樣不合流,其實質是**文化的沉滓泛起,有良知者當警焉、戒焉!
麵對鄭東的高論,譚冠廳長在年前的出版工作會議上當著全省出版社社長和全體處以上幹部如是說:“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把關係搞得那麼緊張呢要依法辦事,不要感情用事嘛。”
說這話時他笑嘻嘻的,用極為平易的腔調,接著當場表揚了鄔曆同誌如何為出版“藍月亮叢書”“黑八月叢書”竭盡全力,嘔心瀝血。
人體畫冊風波由譚冠廳長一錘定音,全體到會人員用欽佩的目光看著瘦瘦小小卻得意洋洋的鄔曆,而看那呆若木雞似的鄭東就像是看一個“活二五”或者文雅一點叫當代堂.吉訶德,那目光怪怪的,像是在看一個出土文物,鄔曆反而成了人們注目的當代英雄了。這就是令人迷惑不解的現實。
譚冠的愛憎是如此分明,分明到了不分青紅皂白而指鹿為馬的地步。鄭東冷眼看著台上譚冠的表演,他眼前恍惚起來,仿佛台上坐著的不是一個領導,而是一個身材五短,軀體肥胖,大腹便便,
即將臨盆的產婦,這肚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麼貨色,懷著什麼鬼胎呢鄭東百思而不得其解。他感到眼前的廳長仿佛變成了一個豬頭狗臉的怪物端坐在主席台上,正人君子一樣,滔滔不絕地口含天“憲”似地宣示著真理。
他肚子有點“咕咕”作響,腸胃翻騰著想嘔吐,原來是昨晚受了點風寒,這會兒一肚子稀屎正在向肛門口湧。不好,再不如廁,恐怕要拉在褲子上。於是他“謔”地站了起來,像是唐.吉訶德向風車挑戰那般昂起頭夾起桌上的皮包,故意很響地拉起麵前的坐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