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畫麵又是一轉,百裏瑨跪在他叔父麵前:“叔叔,侄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不願意娶姬家的大小姐。”

百裏越看起來非常生氣:“哦?那你倒說說,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能比姬家的大小姐更出色?”

百裏瑨臉色一僵:“我……我喜歡的,並不是姑娘。”

百裏越的表情別提有多好看了:“不是姑娘?難不成還是個男子?”

百裏瑨狠狠心:“是君瑋。”

百裏越怒極反笑:“嗬,我道是誰,原來是君禹宗的少主,百裏瑨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百裏家就要斷子絕孫了,何況人家君瑋也是獨子,你以為他父親會同意你們兩個?”

百裏瑨低著頭不說話。百裏越舒了一口氣:“你可知道君瑋從小和前衛國的文昌公主一起長大?”百裏瑨搖搖頭。百裏越繼續說:“你想想人家文昌公主是什麼樣的女子,他能看得上你?瑨兒,你現在隻是一時糊塗,聽叔叔的話乖乖娶妻生子,斷了這不該有的念想,以後時間長了就會好的。”百裏瑨眼眶一紅:“叔叔,侄兒沒辦法,侄兒,不甘心。”百裏越蹙起了眉頭,好半晌才道:“你從小就是個倔強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如果你還沒有成功,我就安排你和幾家大小姐定親。”百裏瑨目光堅定:“好。”君瑋從來沒想過,百裏瑨在上君禹山之前與百裏越定下了這樣的約定,他完全不能體會這一個月時光裏百裏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麵對他的。

山上那些輕鬆愉快的時光在夢境裏快速地重溫了一遍,在十五這一天又慢了下來。了解了前因,君瑋幾乎無法麵對當時的場景,他站在那裏聽著夢裏的自己對百裏瑨說了一句又一句重話,但是覺得沒什麼,現在聽來一字一句都是對百裏瑨的傷害。夢境裏的自己說完那些話瀟灑地走了,君瑋將自己的目光投向百裏瑨。他蹲在那裏……鑄縷劍折射出一線冷光,許久之後,一滴水珠濺在劍身上,然後滑落不見。他聽見百裏瑨極輕極輕地問了一句:“什麼都可以還麼……瑋瑋,那你告訴我,人心怎麼還?”

那天夜裏,君瑋在院子裏擺了一桌酒菜,百裏瑨就站在門外,猶豫著是不是要進門。手抬起來擱在門上,又放回去,過了一會又抬起來。當百裏瑨終於鼓起勇氣要推門進去了,隻聽見門內君瑋喚了一句:“阿拂。”一個名字好像抽去了百裏瑨所有的力氣。百裏瑨站在門外,臉色隱在黑暗裏,看不分明。他應該很難過,就像自己當初聽見看著阿拂投入蘇譽的懷抱一樣,一樣的無能為力。

過了很久,百裏瑨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力氣,推門進去,君瑋已經喝醉伏在桌子上了。百裏瑨一步步走近,月光照亮他臉上的失望和絕望。他站在君瑋麵前,君瑋迷迷糊糊地抬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百裏瑨問:“你在想什麼?”喝醉了的君瑋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想什麼?嗯……我在想,呃,百裏,他太讓我,太讓我失望,呃,失望了。”打了個酒嗝,“你說,他為什麼要搶別人的定情信物呢,他怎麼可以這樣,呃,太叫我失望了。”百裏瑨臉上劃過一絲疼痛難過,苦笑著說:“你醉了。”好像這樣說就能把剛才的話全數抹去。君瑋站在一旁,喃喃而語:“不是這樣的……”百裏瑨將喝醉了的君瑋扶起,正打算將他帶往房中,聽見醉鬼君瑋喊了一聲君拂,頓了頓腳步,還是繼續將他送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