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著放下手中的勺子,“你帶我出來玩就是為了引蛇出洞的是不是!”
“順便。”這混沌攤就擺在人來人往的道旁,各種行人就在他們身邊穿梭,汪碩動作不好太放肆,招人來拋出幾個銅板結賬,牽過白魄的手往僻靜處走。
白魄步子放的極慢,有意讓前麵的人用力拖著他走,還是氣哼哼的,“到底帶我出來玩是順便,還是引蛇出洞是順便!”
等到了街角巷口,汪碩拉他進去,抵著他到牆上,用額頭輕碰他的,嘴裏低低道:“不鬧,自然引蛇出洞是順便,我本就有意帶你出來玩。”
“哼!”白魄氣哼,“那誰知道。”其實心中已經信了,但不妨礙他嘴倔。
汪碩離開他腦袋,笑笑,重新挽起他手,“走吧。”
白魄這次就頗為輕快的跟在汪碩身側,同時扭過腦袋問他,“我昨晚看你密信上畫的那個人是誰?”
汪碩昨晚收到快報,就躺在他身側拆開看的,白魄當時正躺在他腿上讓他給自己揉肩膀,便也順勢起身,靠到汪碩肩膀上跟著看了眼,是個穿皇子服飾的青年,羸弱的身子怯弱的眼神讓他印象深刻。
“我的三皇弟。”
“啊…”白魄想起了,“就是那個天生殘疾的皇子嗎?你把他從靜樓放出來的那個?這次你出宮要引出的是他?”
兩人慢慢穿行,慢慢走到了城郊,放眼望去一片無垠的土地上栽種滿了茶樹,嫩芽抽綠,微風輕拂,汪碩牽著他手慢慢走著,道旁偶爾能見到一星兩點的野花,白魄仰了仰腦袋舒服的吸吸氣。
身側汪碩的聲音依舊沉厚,“不過是個幌子。”
“幌子?”白魄歪了腦袋瞅他,“你信他?”
汪碩頓了下步子,笑笑,“有人要推他出來送死罷了。”
“那你要怎麼辦呢。”不管是被利用還是被嫁禍,這個男人現在都被推出來架到了汪碩的對立麵。
“你以為我出來幹嗎?”汪碩停住步子,麵朝他,伸手點他額頭。
眼神有些悠遠,嘴中淡淡道:“不過為了保他一命罷了。”
白魄不懂,不知道汪碩到底跟京中的人布置了什麼,但這個男人居然會不嫌麻煩的留兄弟一條命,真是稀罕。
似是看出他眼中的質疑,汪碩重新拉著他邁開步子,漫無目的的在田埂上走,嘴中淡淡道:“其實昭瀚小時候還是很纏我的,他從小行走就不便,上皇學時總愛黏著我,我抱上抱下的沒少照顧他,後來大了些,不再像小時候那麼天真,也知道忌著我了。”
白魄歪著腦袋看他,沒說話。有風帶起汪碩耳邊碎發。
汪碩似乎勾了下嘴角,無端透出些無奈,他蹲下`身來,擇下根野草,叼在嘴中不斷上下晃動,聲音有些淡漠,“也不知他是不是聽誰說了,自己的殘疾怕不是我就是秦昭翼下的黑手。雖然麵上不顯,內裏就是怕了我。”
“不過……”汪碩看著遠處,緊了緊握著白魄的手,嘴中越發清淡了,有些不帶人氣味道:“也確實沒有說錯,雖然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外公這邊,還是秦昭翼那邊動的手,反正他的殘疾也就這麼回事。”
“碩……”白魄輕輕喊他一聲,看汪碩扭過腦袋看自己,他抿了抿唇,眼中意思很明顯,不需要回憶的事情不要去想了。
可汪碩搖搖腦袋,示意沒事,眼睛又再次看向遠方,“從他叫我二皇兄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有的東西就是回不去了,他原先一直叫我碩哥哥。”
“後來,我們都漸漸長大,他也就越發懼怕我和秦昭翼,天天在不安中生活,雖然有好幾次局勢動蕩波及到他們這些無勢皇子,但我和秦昭翼都沒傷他的意思,可不知怎的,他膽子卻越發的怯弱,竟然讓宮中的下人奴才們都騎到了他頭上去。”
“他有時起的晚了,膳食冷了,讓奴才們端出去熱熱,那些狗東西居然當做沒聽到,他也就冷著吃了,後來大病一場這事才被秦昭翼揭出來。秦昭翼震怒,我們都沒想苛待他,他又是皇子之尊,卻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秦昭翼當場讓人拖了他宮中十多個奴才活活杖斃在他麵前,從此滿宮再不敢苛待他半分。”
白魄微皺了眉,繼續聽他說。
果然,汪碩跟著搖了搖頭,語氣中無奈更深,“誰知道他嚇的更慘,當晚居然急急來到我的皇子府,撲在我腳下哭的再無半分皇家傲氣,他說,二皇兄我什麼都不跟你們爭,隻要活著就好,你們放過我吧,然後不斷磕頭。”
“唉……”白魄突然深深歎息一聲。
汪碩伸手搓搓他腦袋,搖搖頭笑他。從嘴中吐出叼著的那根野草,才雲淡風輕繼續道:“我算是明白了,秦昭翼為什麼非要把人杖斃在他麵前,還不是氣他那副窩囊樣?”
“累了嗎?”看走了不少路,汪碩停止敘述,扭頭體貼問他。
“不累。”他武功早已恢複五成,這麼點路,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