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眨,就是春節了。
飯店一年到頭大概也就是這幾天的生意最興隆了,年夜飯家家都訂滿,老夏臨時抱佛腳的想訂一桌,可哪裏還有位置?於是,老夏跑了好幾個菜市場,買回來一大堆的菜,大年夜索性在家吃火鍋看春晚。
夏渺渺已經好久沒過過中國春節了,為了蹭個年味,特地拉著老媽下樓,去街邊的小攤販那裏買來一些煙火。中國過年,不就是講個熱鬧?
電視裏放著春晚,火鍋裏咕嚕嚕地煮著肉和菜,老夏看著常年缺席的女兒就坐在身邊,不由萬分地感歎了一聲,“今年過年終於不是我們孤零零的兩個人了。”
本來氣氛很熱烈,夏渺渺和媽媽正在討論春晚的一個節目,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各自沉默了。
夏渺渺心裏帶著愧疚,還有一種複雜的無奈。心裏有一杆秤,左邊是父母,右邊是自由和夢想,倒向哪一邊都不完美。所以,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沉默不語。
夏媽媽責怪地瞪了老夏一眼,暗忖,這人也真是情商低。這種話題本來就敏感,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何必非要掛嘴上說出來?
一時間,餐桌上就隻剩下火鍋裏湯水翻滾的聲音。
夏渺渺幹咳了下,舉起杯子,道,“我給爸媽拜年,祝你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夏媽媽高興地舉起杯子,也和她碰了碰,“祝你心想事成。”
然後夏媽媽起身取來一個紅包塞給渺渺,“這是你今年的壓歲錢。”
夏渺渺一下子激動了,指著自己道,“我,我還有壓歲錢?”
“你沒成家,也沒工作,當然有。”
夏渺渺接過壓歲錢,道,“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拿過壓歲錢了。”
夏媽媽笑,“所以今年給你包了個大的。”
手指一捏,就知道裏麵有厚厚一疊鈔票,夏渺渺高興地抱住媽媽,親了下她的臉,道,“謝謝媽。”
夏媽媽道,“明天帶你去走親戚,還能收到不少紅包呢。”
聞言,老夏插嘴道,“明天?初一走什麼親戚,要走動也得等到初三。”
夏渺渺道,“那我明天去逛街買點東西。”
老夏忍不住又往裏插了一句,“明天要下雨,就別出去了吧。”
夏媽媽見他總掃興,立即板起臉,道,“你就是不希望我們出門。”
老夏道,“我這是為你們好。天這麼冷,還成天往外跑。”
眼見兩人要吵起來,夏渺渺忙道,“算了算了,不去了,我明天在家看電視。”
這才將一場危機化解無形。
吃完飯後,將爛攤子扔給老夏收拾,母女倆坐在電視機屏幕前看春晚,順便聊聊這些年在國外遇上的一些奇葩事。
聽到夏渺渺和同學們一起去跳舞,夏媽媽驚道,“你還會跳舞?”
說到這事,夏渺渺頗有點得意,也不怕獻醜,立即起身跳了幾步,問,“是漢舞。”
夏媽媽問,“和誰學的?”
“室友方玨,她有十多年的功底。”
夏媽媽道,“小時候也給你報過舞蹈班,不過你怕苦,沒堅持。”
夏渺渺一點也不記得了,問,“跳什麼舞?”
“芭蕾。”夏媽媽用下巴點點老夏,“他還開著助動車帶你去跳舞。”
天下父母都有一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可惜大多數子女,隻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水,她夏渺渺也不例外。學過一點鋼琴,學過一點舞蹈,學過一點書法……最終還是學過就忘,無一精通。
想想還真是有點頹廢。
夏渺渺突然心血來潮地問,“這裏附近哪裏有學跳舞嗎?”
夏媽媽看著電視屏幕,道,“現在大過年的,誰家會開班。”
“那什麼時候開班?”
“初七初八。”
夏渺渺惦記著方玨的話,決定到時候再去看看。
老夏切來一盤子水果,又擺出一些零食小吃,一家人圍著電視機邊吃水果邊嗑瓜子。
不知不覺就到了守歲的時間,鍾聲敲響了12下,新的一年到來了。記得小時候,要跪在墊子上給爺爺奶奶磕頭拜年,嘴裏還要說一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吉祥話。現在爺奶不在了,磕頭拜年改成了互相擁抱一下,嘴裏再說幾句祝賀的話,就當是拜了年。
外麵漸漸響起了炮竹聲,大家都跑下樓,去大門口放炮竹了。
老夏閑著沒事,也跟著下來,結果就看見娘兒倆手裏拿著兩支仙女棒煙火,在黑暗中畫圈圈。
火星沫子四射,閃爍出繚亂的光芒。
老夏道,“你們就放這個啊?”
夏渺渺回道,“這個最安全。”
確實安全。可憐的火光都快被黑暗吞滅了。
就這也是渺渺今年在家,才加出來的活動,要不然老兩口連仙女棒煙火都不放。
這時,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夏渺渺接起來一聽,竟然是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