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渺和公司的新負責人見了麵,新負責人叫齊連,其實就是大貴人的表兄弟。
通過齊連的口,夏渺渺才知道,原來大貴人在德國創立一家私立大學,投入了300萬歐元的資本,結果運作不下去,虧得血本無歸,連柏林漢堡的工廠公司,都一起連坐,被銀行要求拿來抵押還債。
為了將損失減小到最小化,大貴人隻能讓公司宣布破產,以低價賣出。
聽到這裏,夏渺渺不由一陣唏噓,想當初,大貴人叱吒風雲的時候,是何等威風。事過境遷,最終也落得個人去樓空的結局。所以說,商場如戰場,你是今天的贏家,也許就是明天的敗者。浪潮起伏,全都靠心態兩個字。
大貴人將公司賣了,而入手者就是他的表弟,換了一個姓看上去兩者之間毫無關係,但其實還是他的產業。
這當中的具體操作,夏渺渺不懂,也沒興趣弄懂。她隻想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希望,能夠續簽簽證。
把自己的情況和齊連坦白,齊連有些為難,“現在稅務局查的很嚴格。除非我真的聘用你,否則……”
夏渺渺心裏咚的一聲,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願意幫這個忙。
其實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夏渺渺和他無親無故,兩人也是第一次見麵,他憑什麼要幫她?
話是這麼說,但這畢竟牽連到自己的將來,夏渺渺隻好拉下臉皮,“大哥麻煩幫個忙吧,我已經交了4年的稅,隻差一年,隻要你幫我補上這一年,我就能申請非限製性長期居留了。這一年的稅,我可以立即予以現金的方式給你,或者你要我多交10%也可以。”
祁連道,“不是我不肯幫你,你也知道德國有多官僚,我表哥將這家公司交給我,等於是把個爛攤子扔給我收拾。他被稅務局盯著,近期是來不了德國了,這裏全靠我。如果再旁外生枝的出什麼妖蛾子狀況,德國的生意就徹底完蛋了。夏小姐,我也沒辦法,隻能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話都說到這個情麵上,夏渺渺再死皮賴臉,也不能強迫他了。
以前相信人定勝天,沒有什麼事是靠自己努力堅持不下來的,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句話就是個屁。
一個人能否成功,不光要靠才華、能力、恒心,還要靠外界的機遇。夏渺渺或許不比別人差,但是她所缺的,就是那麼一點運氣。運氣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夏渺渺知道這條路是徹底堵死了,但她還是不死心地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希望齊連再考慮一下。
坐在回法蘭克福的火車上,夏渺渺的心情是無比的平靜,就好像一直對某件事耿耿於懷,卻突然一下子悟了一樣。
人生的成功,也許不僅僅隻在執著的追求,還在於懂得放棄。在適合的時候放手,是胸襟寬闊的表現,是能屈能伸的豁達,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管怎樣,她夏渺渺已經作出了所有的嚐試,也沒有遺憾留下。
從柏林到法蘭克福,火車4個半小時,一路上她一滴眼淚也沒掉。到快下火車的時候,俞嘉的電話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那一頭關切地問她情況,夏渺渺的眼眶才有一點點濕潤。
她用一種輕鬆的語調道,“他拒絕了。柏林這條路可能斷了,我隻能試著把材料調到法蘭克福。”
俞嘉安慰,“調到法蘭克福也是一個辦法,也許可行。”
也許可行。夏渺渺自嘲地揚了揚嘴角,如果真的可行,那她早就做了,也不會厚著臉皮去求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
見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俞嘉轉了話題,問,“你現在在哪裏?還在柏林嗎?”
夏渺渺搖頭,“快到法蘭克福了。”
“那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坐車回來。”
“那好吧。”俞嘉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做了飯,你回來直接就能吃。”
“謝謝!”
掛了電話後,夏渺渺在心裏想,幸好,我還有關心我的朋友。
過了半個多小時後,法蘭克福火車站到了。夏渺渺拎著她的行李,下了車。在這個城市住了近六年,不管是擁堵的火車站,還是沸鬧的市中心,都有過她的腳步,留下她的回憶,讓她不舍離去。
她站在火車站前的廣場上,回首望去,將所見的一切印在腦海中。
等她收回目光的時候,她看見對麵馬路的街沿上,站著一個熟悉的人,是費恩。她的心重重一跳,差點就躍出了喉嚨口。
好久不見,真是好久,差不多有大半年了。
費恩也瞧見了她,臉上的表情一變,似乎沒想到兩人會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他站在大馬路的另一頭,身邊站著幾個他的朋友,曾經熟悉,如今陌生,夏渺渺的腦中自動跳出幾個字來,最熟悉的陌生人。
費恩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她,那當中有一些她不太懂的信息,在一怔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微笑,似乎在說很高興遇到她。隻有徹底放下的人,才會有這樣坦然的笑容,夏渺渺的心有些難受,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和他一樣的灑脫。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