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兄弟,你們商人壓價那一套可別用在梓涵兄的身上,說吧,這批紫檀木,你們大豐商行出多少銀兩盤下?”張名夏外表儒雅,可和自己熟悉的人卻十分隨意,這番話說出來也十分地坦誠,沒有半點拐彎抹角。
葉文勝尷尬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叫屈道:“名夏兄,沒想到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勢力的商人?你放心好了,梓涵兄既然和你是過命的交情,那就是我葉文勝的朋友,我葉文勝是從來不會讓朋友吃虧的。福伯,你對這方麵的行情比較了解,你來說說。”
威克漢姆有些奇怪地掃視了屋子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人,一時也搞不清楚葉文勝是在和誰說話。就在葉文勝的話音剛剛落下,側牆一處青色的簾子便被人掀起,一位頭發花白、身體有些佝僂的老頭走了進來,朝三人打了一個千,說道:“小人見過少爺和兩位公子。”
那老頭態度恭敬,完全是一副普通下人的模樣。隻是對上那雙看似混濁的雙眸之後,威克漢姆明便白,這個叫福伯的下人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張名夏對老頭倒是十分熟悉,笑著打趣道:“福伯,您老總是這麼神出鬼沒。”張名夏明白葉文勝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和這個毫不起眼的老頭子有很大的關係,而且福伯的身份十分神秘,一手八卦掌的功夫神鬼莫測,所以張名夏言辭間甚是恭敬。
福伯想了一會,然後對葉文勝說道:“如果是一百五十根紫檀木一起出售的話,應該值二十五萬兩庫平銀。如果隻有一百根的話,值三十萬兩庫平銀。要是隻有五十根的話,那就值四十萬兩!”
接著福伯轉頭來,對威克漢姆說道:“要以什麼樣的方式進行買賣,林公子您自己說了算。”
張名夏嘶地吸了口涼氣:“五十根紫檀木就能賣四十萬兩庫平銀?這大清朝的有錢人真多!隻是為什麼賣的數量越少,就越賺錢了呢?”張名夏在四書五經上的頗有建樹,一身功夫也不差,隻不過對於著商賈之事卻是一竅通,所以他對福伯的說法抱有很大的疑慮,怎麼也想不通。
此時的中國貿易順差已經持續了上千年,民間儲銀量巨大,和那些富商地主遍布全國的銀窖相比,四十五萬兩庫平銀還真不算什麼,而新的紫檀木確實兩百多年都沒有見的稀罕玩意。
專業是國際貿易的威克漢姆卻十分清楚,福伯說所說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物以稀為貴,越稀有越難得的奢侈品價值就越高。有地位有錢的人都喜歡追求獨一無二的東西,以顯示自己不凡的品味,這條規律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都有效。
當年美國的海底打撈公司在南海撈到宋代古沉船裏的外貿瓷器時,直接一口氣砸了十分之九還要多!因為那些老外比誰都明白,那剩下的十分之一瓷器的價值,將是那些被砸掉瓷器價值的數十倍!還有的郵票收藏家故意將存世量隻有兩張的郵票燒掉一張,也是同樣的道理。無論什麼樣的商品,其價值並不都是嚴格按照價值規律來的,因為它們都具有一定的社會屬性,這個是無法估價的。
“老人家,你說的對。原本我就沒有打算將一百五十根紫檀木一次性出售,這樣市場會嚴重低估這些紫檀木的價值。所以我隻打算在廣州出售五十根紫檀木,另外五十根全部做成家具,葉公子、名夏兄和我三人自己留下來用就可以了。剩餘的五十根,我會全部運回歐洲珍藏起來,權當家族收藏傳承下去。”
隻出售一部分紫檀木的想法,威克漢姆在還沒到廣州的時候就有了,畢竟這次紫檀木的量比較大,同時投放市場肯定是不明智的行為。
而用紫檀木製作家具送給張名夏、葉文勝的想法,則是臨時起意。畢竟這個財路是張名夏告訴自己的,葉文勝則是這樁買賣的實際操作人,總不能讓別人白給你幫忙,連點湯都撈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