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玄瞳孔猛然一縮，鷹一樣的眼睛直視樊先生，半晌方慢慢的道：“樊先生的意思，是使人潛入乾安宮？”
“形勢危急我們必須多管齊下。”
夜子玄歎息一聲，“先生到底太過方正，若果然走到了那一步，我們就算是挾持了父皇又有什麼用？王皇後必然不會傻等那一道詔書，屆時她大可以反咬一口，說本王弑父弑君。”
樊先生又道：“所以老朽說是多管齊下，論士兵的多寡我們固然不如東宮，但這不是兩軍對陣，無需靠人多來取勝，隻要我們占了先機，一樣可以把殿下推上王位，屆時大局已定，眾臣也隻好山呼萬歲了。”
夜子玄以手抵唇，頗有些委決不下，沉吟片刻道：“此事太過凶險，萬一事敗，我身死無妨，隻怕各位也要跟著我一起枉送了性命，卻又是我的不是了，不到萬不得一不可行此計。”
“最好還是能去封地。”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對眾人宣告。
夜子玄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書房，去了絳雲軒。
上官顏夕的氣質越發沉靜，因三年孝期未過，她始終一襲白衣不施粉黛，看著卻更加楚楚可人風姿嫣然。夜子玄每逢心煩意亂之際，隻要靜靜的看著她，甚至都吳旭說話，心裏就會寧靜許多。
夜子玄進來的時候，上官顏夕正伏在桌子的一角描花樣子，見他來了便微笑起身，“你來了。”
夜子玄拿起桌上描好的金線牡丹細細端詳，笑道：“越發進益了，怎地忽然想起做這事？”
“閑著也是閑著，畫好了隨便繡點什麼，也算是打發辰光了。”
夜子玄目光閃動，卻是沒有繼續問下去，反是上官顏夕問道：“你可是有心事？”
夜子玄默然，隻聽上官顏夕接著道：“我知道你身邊不乏謀士，但我雖然不懂，你說給我聽了，或者也能有新的啟發也說不定。”
夜子玄點頭，旋即將今天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上官顏夕默默的聽了，細細思量半晌，側首看著他笑道：“我記得那金銘兒可是還在宮裏？”
夜子玄苦笑道：“她也不知為何竟得了王皇後的青眼，如今已是晉了妃位了，自她住進了坤安宮，便與王府失去了聯絡，此時她心中到底如何想法，我亦是不知。”
“或許我可以設法見她一麵，若能探知她的心意，在內宮裏多少也有個幫手。”
夜子玄搖頭道：“夕兒，我從不想讓你去涉險，你隻管安心在這裏住著，若我不幸事敗，也必然會給你提前安排好後路，你無需為我謀劃。”
上官顏夕忙道：“你不會失敗的，我還等著看你君臨天下呢！”
夜子玄苦笑道：“奪嫡之路素來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誰又敢言不敗二字？隻不過如今我騎虎難下，便是現在束手投降，王皇後母子也不會放過我。”
他深深凝視上官顏夕，“你卻不同，府外無人知道你的存在，若……”
夜子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上官顏夕憤然打斷，“夜子玄，你以為你死了，我還能獨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