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得上體天心,參無上劍道’,大道本無常,唯堅定本心,為何,如今您自己卻被凡塵俗世所桎梏?”
關心則亂。
凡事與情字沾上邊,人往往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
假若嶽環山沒有讓《屍典》的記載現世,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光景。
他們父女,也不會走到現在的對立局麵。
是的,嶽秋娘站到了嶽環山的對立麵,即使她的父親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
親情與大義,她沒有別的選擇。
嶽環山的教育無疑是成功的。
俠者,存仁義之心,最本質的東西,講一個人性的忠誠。
除卻內心複雜的難以理清的情緒,嶽環山更多的是欣慰,於是,他攤開手掌對嶽秋娘道:“若你能勝我,所有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秋娘,願意接受這場比試嗎?”
“秋娘……”陳兮扶著秦歌站在一邊,擔憂無比地看向嶽秋娘。
嶽秋娘對她淺淺一笑,“阿兮,不用擔心。”
“出劍吧。”
劍緩緩自鞘中抽出,或許別人看不到,但與嶽秋娘麵對麵的嶽環山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變了。
當劍出鞘的那一瞬,她不再是嶽秋娘,而是一名劍客。
她背對著陳兮,輕輕說了一句:“阿兮,這是屬於我和我爹的交流,你不要插手。”
無論這場比試結果如何,她都選擇事先拒絕了陳兮的幫助。
她要向她爹證明,觀瀾山莊,絕不會因為她一落千丈。
陳兮被她的決心震撼,一口答應:“我知道了。”
風動,衣袂飛舞。
心卻無比平靜。
劍隨心動。
盡管嶽秋娘的劍術師承嶽環山,修習方向卻截然相反。
嶽環山腳下生風,迅速變換自己的位置,拉開他和嶽秋娘的距離,同時布下重重氣場,為自己發出劍招爭取最大的空間。
劍氣流轉,靈劍應元勢,嶽秋娘的行動絲毫不受影響。
她的劍術施展起來更為迅捷,招式更為利落。
“嶽秋娘是近身劍術,而近身,恰巧是嶽環山的弱點。”秦歌說著,話語一頓,抿緊了唇。
“怎麼?”他的突然沉默引得陳兮問道。
“嶽環山擅長製敵,隻怕嶽秋娘想近他的身不容易。”秦歌道出擔憂。
沒有提升身法的武功,從他們往來的招式可以看出,嶽秋娘的招式攻擊最遠隻到四尺,而嶽環山的兩儀之氣,足足可以擊到二十五尺之內的目標。
就在他們為嶽秋娘擔心的同時,嶽秋娘手腕一提,劍刃一劃,鋒芒無匹,萬劍來朝。
無數銳利的劍氣自地底竄出,遠在八尺之外的嶽環山被劍氣波及。
隨即——
嶽秋娘的劍眨眼間直取嶽環山的腹部。
劍氣侵機,陰陽逆轉!
速度之快甚至無人能看清。
“鏗”的一聲,不同於之前的氣場從天而降,穩穩落在嶽環山腳下。
未等陳兮他們看清動作,隻聞“嘭”的炸裂,氣場化為煙霧消散在空氣中,同時,嶽環山被定住了身形。
人劍合一,勢無不破。一切氣場在她嶽秋娘眼中形如無物,隻需一劍,就能變為克敵製勝的契機。
嶽秋娘手中的劍直指嶽環山的咽喉,隻要往前一刺,便可結束這一切。
“你輸了。”
嶽環山緩緩閉上眼睛,嘴邊噙起欣慰而解脫的笑容。
哪知她竟是後退一步,撤劍歸鞘。
“……”嶽環山睜開眼,慈祥地笑著,“爹很高興,你已經完完全全能夠獨當一麵了。”
便是沒有他,秋娘也能穩坐觀瀾山莊莊主之位,無論是能力還是武力。
如此,他也可以放心走了吧。
自絕經脈的過程是痛苦的,但此時嶽環山的臉上卻帶著笑,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
嶽秋娘發覺不對,正欲上前,卻被驟然傾瀉的內力震退數尺。
“爹!”嶽秋娘悲慟地呼喊。
仰麵墜落地麵,入眼一片蔚藍的天。
逐漸朦朧的視線,他似乎又聽到了靜夜悠揚婉轉的笛音。
終於結束了……
陳兮懷著複雜的心情走近嶽秋娘,輕輕摟住她瘦弱的肩膀,出口的聲音有些自己都沒覺察的哽咽:“秋娘,節哀。”
“阿兮……”秋娘轉過身,伏在陳兮肩膀上痛哭,仿佛要將之前壓抑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陳兮望著那個失去生氣的男人,他靜靜地倒在地上。
他知道唯有一死,才能完全結束自己造出的因果。
為了不讓秋娘愧疚,他選擇了自戮。
即使他算不上一個俠客,卻也算得上一個好父親。
隻是,還有一事,也是她的心結所在——《屍典》殘頁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