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火紅的顏色,雲很低,沒有風。
遠處是沙漠,附近有水草。
不見房舍,沒有人煙。
黃昏時分。
幾株一人多高的石柱子散置在眼前,象是久曆沙場的一行勇士。長久以來,它們挺受著來自大漠的“焚風”侵蝕,石麵上形成蜂窩一般的一片斑痕,人兒斜倚其上,賴以舒展著整日價四下奔騰的疲倦身軀。
來自大宋的出使團隊就這樣蜿蜒地穿行在這大遼廣袤的國境中。
炎熱的天氣,毒辣辣的太陽,讓原本氣勢如虹的大部隊,再次變得萎靡不振。
童貫端坐在馬背上,喝了一口皮囊裏麵的清水,火熱的喉嚨這才稍微滋潤一點點。
馬車內,鄭大學士無奈地解開衣襟,露出自己排骨般的胸脯,拿著一本《孟子》賣力地呼扇著,想要汲取一點涼風。
虎賁小將劉錡依舊金盔金甲,汗流浹背,堅毅的臉上露出對炎熱絕對不屈服的表情。
後麵迤邐的大宋禁軍團隊,還有負責輜重的車夫們一個個都喘著熱氣,仿佛要被這烈陽烤死一般。
淩霄也躲在馬車中,那些可以製冰的硝石已經用光,現在的他也必須要忍受這酷熱的折磨。
一聲嘹亮的馬嘶!
又一聲嘹亮的馬嘶!
無數的馬嘶聲突然在出使團隊前麵響起。然後就見前麵沙塵滾滾,猶如風暴席卷過來。
“全體戒備!”童貫心神一凝,揮手下達命令。
自從大部隊從大宋境內開拔以來,基本上沒遇到什麼大的問題,那些小盜賊,馬賊之流,根本就不敢和這樣的大部隊做對,即使眼饞這些貢品,也無可奈何。
可現在這裏是大遼國。
遼人就是契丹人,生性殘忍,凶暴好鬥。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在乎你有多少人,他們隻在乎你押解的有什麼寶貝。
忽地,又是一聲馬鳴。
馬鳴聽來別具一種肅殺的意味。
很快,就見前麵出現一支龐大的騎兵。
上千戰馬在前麵嘶吼,雜亂的蹄聲,蒸騰著彌空而起的漫天黃塵,象是一幢百丈高大的黃色透明罩子,籠罩在半天之上,引起了一天的烏鴉,在那裏低飛盤旋不去。
包括童貫在內,所有人全都抽出了兵器,心神緊張地戒備起來。
遼人!
看他們戰馬模樣,果然是遼國騎兵。
難道說他們準備打劫?
還是沒看見出使團隊的旗號?
不過很快,他們就看出前麵馬隊有異---
因為那隊大遼騎兵突然形成一個包圍姿勢,圍住了一匹馬,一匹雪白的,猶如飛雪般的白馬。
雖被圍著,卻傲然無懼。
“它”駐立在一塊高出的石頭上,昂著首,怒睜著那一雙瑪瑙也似的紅眼睛,在同儕之中,它就是那麼的傑出!那麼不落凡俗,儼然是王者的風範。
“王”永遠是孤獨的。
遼國騎兵中的一個錦衣漢子死死地盯著這匹白馬。
他注意它已經很久了。
可以說今天他帶領千軍過來,為的就是捉到它。
作為大遼國最勇猛的勇士,隻有他耶律野火才配占有這匹寶馬。
在整個下午,他帶領騎兵追逐了它近千裏,使得它隻喝過一次水,吃過一次草,大多的時間,它都是在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