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段說到洋鐵桶領著民兵要去找八路軍,臨走,他把李四哥叫到跟前囑咐說:“我們走後,怕鬼子來,特意把你留下,以後你在這裏,要多操心,免得百姓受害,遇到什麼緊要事,派人到南莊來找我們。”說完就走了。
卻說李四哥把莊上人領了回來,過了三天,鬼子來包圍劉家莊了,李四哥不慌不忙地把全莊人轉移到左邊石頭山,還在村口埋了幾個大地雷,一麵又派人送信給洋鐵桶。洋鐵桶和八路軍得了信,就跑來援助,剛走到半路,洋鐵桶對八路軍支隊長說:“我有一個意見,像咱們這樣到劉家莊去打,不好,依我不如把咱分成兩股,抽一小股在九華山等著,等鬼子一到底溝,兩頭就往山下丟手榴彈,包叫他一個也逃不走。剩下的就去奪城外的倉庫,鬼子兵出來了,城裏人一定少,咱們保險發洋財,咱們兩邊打罷,再到石頭山找李四哥,你看好不好?”支隊長說:“行,你就帶民兵上九華山吧,你對那裏熟悉,咱帶人奪倉庫,鬧些吃的。”說罷就分成兩路走了。
單說洋鐵桶領了民兵,來到九華山,一看地勢,真是險要,心裏好不喜歡,一下就把人配備停當了,一股勁兒等著。等到太陽快斜時分,隻見一個小黑點從遠處跑來,越近越快,一個日本兵騎著快馬,箭一般地跑來了。旁邊的胡四子說:“隊長,這個由我打吧?”“不!”洋鐵桶搖著頭說,“不準打。”他盤算鬼子大隊快來了,放走這個吧。一會兒騎兵過去了,太陽也落山了,接著天空沒有一絲絲雲彩,完全黑下來了,鬼子隊伍還沒有來。洋鐵桶想起天黑鬼子不會走這條路,他馬上就下命令回到石頭山找李四哥,一到石頭山,隻見一片火光,把半個天都燒紅了。
見了李四哥,李四哥歎著氣說:“鬼子兵來到莊上尋不上人,一直等到快天黑踏響了咱們一個地雷,氣的就派了一個騎兵回城,叫汽車裝煤油來燒莊子,咱們在山頭上看見不敢下去,火燒大了,鬼子才坐汽車走的。”說時隻聽見燒得劈啪的聲音,整個莊子都蓋上了一層大火,火上冒出幾丈高的黑煙,娃娃們嚇得哭起來了,婦女們也急得直流淚。所有的男人都站在高處,兩眼直瞪著火光,眼看祖上傳下來的家業,都給燒光了,氣憤得胸口都要炸開。
正在這時候,八路軍趕來會合,大家以為他們從倉庫裏奪來了東西,洋鐵桶連忙尋支隊長,報告九華山的情形,隻見支隊長說:“今天情況都有了變動,我們離倉庫五裏,就碰上了敵人的運兵車,在路上就打了一仗,敵人多了,才折回來,今天真是他媽的!嗨!莊子燒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還不去搭救!”支隊長一句話提醒了大家,提水的提水,拆屋的拆屋,費了好一陣工夫,總算把火弄熄了,支隊長才把全莊人召集到一個廣場上,用很低的嗓子說:“同胞們!今天鬼子把咱們害苦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像針紮在每個人的心上,大家一陣傷心,都哭起來了。這時李四哥突地站了起來,說:“大家不要傷心!”他轉動著頭,提高嗓子:“咱們如今都成了一樣的人啦,一心報仇呀!今天就成立遊擊隊,以後拚命跟他狗日的鬼子幹,咱們沁源人一個也不投降,一個也不當漢奸,誰個變了心,沒種!”“對,咱們齊心幹!”老百姓吼了一聲都站了起來嚷了。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白胡子老漢,他來到支隊長麵前,一字一句地說:“支隊長,朝天打槍吧,你打過槍,咱們就說:沁源人誰不報仇,變了心,我們就這樣打死他,一定這樣打死他,你快放槍吧……”老漢的聲音像廟裏的鍾聲,向四圍傳散開去,他在前頭跪下來了。後麵的人都跟著跪了下來,這時四圍靜悄悄的,支隊長的槍彈嘶的一聲,在山穀裏響了出去,人人啞著嗓子,含著淚喊道:“沁源人誰不報仇,變了心,我們就這樣打死他,一定這樣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