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嬋卿設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還做好了各種防備,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刺目的血跡,從慈寧宮外,一直蔓延出去很遠。
太監和宮女低垂著頭,行色匆匆,連被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顫抖。
路上被撒了大量的石灰粉,宮內有濃濃的消毒藥水味兒,禦林軍已經把整個慈寧宮闈了起來,除了特定的幾個宮女和太監,任何人不得出入。
雲嬋卿的眉頭緊皺,這樣的環境和氛圍,她非常的熟悉。這一個月以來,為了防範瘟疫的傳播,她幾乎天天聞著這種藥味,也天天出入病患的隔離區。
能讓太皇太後如此戒備,莫非宮裏有人感染了瘟疫?!
可是,早在曹醫令學會治療瘟疫開始,皇宮裏就做好了萬全的防範準備,如今,連京城的貧民區都已經斷絕了瘟疫,皇宮怎麼可能突然爆發起來?
更何況,就算是皇宮爆發了瘟疫,太醫們也可以及時的對症治療,有了這一個月的治療經驗,怎麼會將氣氛弄得如此緊張?
莫非,感染瘟疫的人是太皇太後?
又或者,感染瘟疫的人,其實是皇上?!
雲嬋卿有那麼一瞬的驚愕,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雲女史,請隨奴才進來吧,太皇太後已經等候多時了。”安公公躬著身子引路,態度異常的恭敬,但是步子卻邁的飛快。
他能不快一點嗎?他皇上已經陷入了昏迷,全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病態的紫色,呼吸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出來,脈搏也是似有若無的,全靠太醫們在用藥吊著,隨時都可能會駕崩!
如今,太皇太後的頭發全白了,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今日的早朝她都沒有參與,就這麼守在皇上的身邊。從皇上第一次嘔吐開始,她就一直悉心的陪在皇上的身邊,到現在,已經有兩天沒合過眼了!
若是皇上真的駕崩,隻怕太皇太後也會跟著去了!
“娘娘,雲女史來了!雲女史來了!”安公公才剛進大殿,就開始高聲的呼喊了起來。他一邊急切的喊著,一邊一溜小跑的跑了進去。
很快,太皇太後竟然親自迎了出來。
“卿兒,你可算來了!你幫幫哀家啊,泰兒他……”太皇太後一看到了雲嬋卿,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一把抓住了雲嬋卿的手,神情激動的說了兩句,然後就開始哽咽了起來。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您可要保重鳳體啊!大元的擔子都落在您身上,您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天下的百姓都不會心安的。”雲嬋卿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規規矩矩的給太皇太後行禮。
“卿兒,快不必多禮!不是哀家,是泰兒!泰兒他生了重病,你快救救他……”太皇太後不等雲嬋卿行完禮節,一把將她扶了起來,然後半拖半拉的攙著她的手臂,往皇上下榻的地方走去。
因著皇上年紀還太小,所以就直接住在了太皇太後的慈寧宮,以方便太皇太後能夠就近照顧。而且,太皇太後覺得,孩子隻有養在自己的身邊,才能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也方便將來控製。
可是,也許因為老人家隔輩親,也許因為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小玄孫,總之,太皇太後不過養了這個孩子一個多月,就滿心滿腦的都是這個孩子,見到孩子生了重病,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疼!
她大概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這麼一天吧!一個根本不懂親情為何物的女人,一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逼死了自己的兒子,甚至還眼睜睜的看著嫡孫謀反的女人,最後竟然會敗在一個小嬰兒的手上!
或許,這就是天命循環,因果業報!
“娘娘,您不必太過著急,隻要臣女有那個能力,定然會竭盡全力。”雲嬋卿隨著太皇太後一起,走進了皇上下榻的臥房。
房間很大,各種珍貴的書畫和瓷器,把房間映襯的富麗堂皇。房子的中間有一張奢華的大床,明黃色的錦被中,一個小小的嬰兒蜷縮在其中。床邊跪了一地的太醫,還有曹醫令正圍著皇上,焦急的打轉。
“雲女官,你來了!”曹醫令一看到雲嬋卿,眼中立刻閃過了一道驚喜之色,“你來的正好!皇上已經陷入了驚厥昏迷,什麼藥都喂不進去!我剛剛才施了針,卻仍舊無法幫助吞咽。你快來看看,還有什麼辦法能把藥喂下去?”
曹醫令飛快的讓到了一邊,讓雲嬋卿能夠近距離的看到皇上,並且,幫著雲嬋卿把皇上身上的包被解開,方便她能夠觀察皇上的症狀。
“全身淤紫,脈微弱,呼吸淺薄,血滯不暢,此乃五髒衰竭之象!意識彌散,高熱不退,溫涼失節,霧露不散……曹醫令,你剛用的什麼針法?可是宜補,宜散,宜降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