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瀾聲音顫唞:“我恨你……”
林星瀾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張幸福的臉。
她聽到小姨媽說:“星瀾,別怪你媽媽不給你過生日,她有苦衷的。她當年未婚先孕有了你,可是你爸爸心裏沒有她。後來你爸爸答應和她結婚,她很開心,不顧自己預產期將近,也要穿上婚紗。我知道那個男人不靠譜,卻沒想到他會做出逃婚這種事,當著那麼多人的麵。
“你媽媽受不了刺激,當天就早產生下了你。多諷刺,本來是幸福的一天,卻變成她這輩子最痛苦的回憶。”
小小的林星瀾把這段話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周圍的小朋友卻都不接納她,罵她打她,說她是個沒有父親的野種。
她拚命地反抗,可一個人打不過那麼多孩子,經常鼻青臉腫的回家。媽媽心疼,於是搬了家,情況總算好轉,她的心裏卻恨意深重。她趴在床上哭了起來,童年的灰色記憶鋪天蓋地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止不住眼淚。
一切的一切,都因他而起。
不能原諒,不能原諒。
第二天林星瀾醒的很早,她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很久,摸了摸被眼淚浸濕的枕巾,愣愣地不能回神。到學校的時候,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兩隻眼睛紅腫著,一進教室就趴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動不動。
上課時候老師注意到她的異常,以為她病了,就讓同學送她去醫務室。菊丸英二和不二周助踴躍報名,菊丸英二一路上關切地問怎麼了,可林星瀾一到醫務室就在病床上昏睡了過去,怎麼也叫不醒。
醫生說是沒休息好,血糖低。
菊丸英二和不二周助一臉擔憂地走了,中午的時候通知了網球部所有人。
林星瀾在醫務室睡了一天,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金黃。夕陽從窗口照進來,把潔白的被單都染成金黃色,林星瀾抬起頭看到坐在床邊的手塚國光,聲音嘶啞地開口:“手塚君。”
手塚國光點頭:“你睡醒了。”
林星瀾點點頭,想撐著坐起來,才發現雙手沒有力氣,手下一軟又差點躺回去,還好手塚國光及時伸出手把她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林星瀾點頭,強扯笑意:“沒事,謝謝關心。”
手塚國光沉默:“不想笑,就別笑了。”
林星瀾立刻斂了笑意,淡淡道:“嗯,不想笑的時候逼著自己笑,還挺累的。現在是放學了嗎?”
手塚國光點頭:“社團活動都結束了,可以回家了。”
林星瀾站起來的時候頭還暈暈的,一天沒吃飯低血糖加上沒休息好。
手塚國光扶著她,皺眉:“你多久沒吃飯了。”
林星瀾掰著指頭算了算:“昨晚的,加上今早的,還有中午的,剛好三頓。”
手塚國光:“我帶你去吃飯。”
林星瀾胡亂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除了校門,到了附近的美食街,手塚國光點了餐,林星瀾卻沒吃進去幾口,餓過頭了的正常反應。
手塚國光把東西打包,送林星瀾回家。
考慮到林星瀾的身體,他們走的很慢很慢。
正是吃飯的時間,街上人還不很多。
這是條沿江的小路,天黑以後很清淨,兩人一致走到了一片開闊的廣場。廣場上沒有開燈,月光很足,沒有幾個人。林星瀾突然停下了腳步,手塚國光回頭看過去時,她正低著頭盯著腳尖,臉埋在深深的陰影裏,半晌才抬起頭燦然一笑:“手塚君,我跳舞給你看吧。”
她把書包扔到地上,上前幾步,走到廣場正中央:“芭蕾舞,天鵝之死。”
瑩白的月光下,林星瀾踮起足尖邁出腳步,迎著月亮伸展手臂,在廣場上快速地打著圈。長發披散著,隨著她的動作起起伏伏,畫出美麗的弧度。沒有音樂,水浪的聲音恰似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