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說了兩個"我"字,卻再也說不下去,隻是哽咽著抱緊了男子的人頭。
蘇妄言略一思索,道:"夫人找蘇三公子,是要請他幫你報仇?"
淩霄抬頭看了看蘇妄言,搖了搖頭,悵然道:"我找蘇三公子,是為了求他去替我求一個人。"
蘇妄言惑道:"求人?夫人要求什麼人?為什麼不自己去求他?你找了蘇三公子十年,若是用這十年去找別人幫忙,到如今說不定大仇早就報了。"
淩霄苦笑道:"天下能人異士雖多,能幫我的人,卻隻有一個。偏偏這個人最是鐵石心腸!這些年,我什麼法子都用盡了,百般央求,卻連見他一麵都辦不到。唉,除非蘇三公子出麵求他,否則那人是決不會幫我的。"
說到這裏,又忍不住黯然,喃喃道:"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二十年,我既報不了仇,也找不到蘇三公子,這件事,隻怕是永無了結之日了……"
蘇妄言聽她語意淒苦,滿麵哀戚之色,也不由替她難過。但一低頭,目光便落在那顆帶血的人頭上,不免又是一陣心驚膽跳。思索了片刻,斟酌著道:"夫人有沒有想過,就算讓你找到蘇三公子,他也未必就肯幫你去求那位高人。"
淩霄神情落寞,蕭瑟一笑:"大公子說的這些我何嚐沒有想過?隻是現在我連蘇三公子身在何處都不知道,連開口求他的機會也沒有,又哪兒還談得上以後的事?再說,我和蘇三公子有舊交,二十年前有件天大的事,就是他幫我辦成的。隻要能讓我見到他,事情說出來,蘇三公子也未必不肯再幫我一次--至於事情成不成……隻好看天意了!"
蘇妄言輕輕點頭,緩緩問:"夫人,我若見到蘇三公子,該怎麼跟他提起你?"
淩霄眼睛一亮,一言不發,起身快步走進裏屋。過了片刻,拿著一幅卷軸走出來,一臉都是期盼之色--轉眼之間,竟像是年輕了十年,又回到了第一次站在蘇家門口的模樣。
她將卷軸雙手遞到蘇妄言麵前,連聲音都在止不住地發顫:"蘇大公子若是見到他,就請把這幅畫交給他,就說,是故人淩霄送去的,他就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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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畫上畫的是什麼?"
韋長歌從茶壺裏倒了杯茶,饒有興致地問。
"是一幅刑天舞幹戚圖。"
蘇妄言劈手把他手裏的茶搶了過來,一飲而盡,跟著才笑眯眯地回道。
韋長歌也不生氣,又再倒了一杯遞給他。問:"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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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妄言接過了茶,點了點頭,繼而露出點迷惑的神色,道:"那刑天圖上還提著一句詩--''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韋長歌一怔,微一皺眉,道:"刑天斷首而舞,嫦娥竊藥奔月,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傳說,怎麼扯到一起來了?"把那句詩喃喃念了兩遍,搖搖頭,道:"真奇怪,淩霄在畫上提這麼一句詩,是什麼意思?你有沒有問過她?"
蘇妄言道:"我答應了淩霄,一定會親手把畫交到蘇三公子手上,所以我看到那畫的時候,人已經到了洛陽,就是想問也無從問起了……"
默然片刻,輕聲道:"那天我走出很遠之後,一回頭,她卻還在門口望著我--我雖然答應她事情一有眉目就立刻會通知她,她卻還是不放心……那天早上,天那麼冷,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山路上,我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有什麼事,卻也忍不住替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