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那淩霄這件事該怎麼辦好?''他想了想,忽然自言自語地說''劍閣第三層有一把斷劍,原該是二尺七寸,卻斷在了一尺二寸的地方,劍脊上,刻著秋水兩個字,那就是當年蘇三公子所佩的秋水劍,要是拿著秋水去找月相思,也許會有幾分機會。''說到這裏,又歎了口氣,''隻可惜劍閣重地,不得擅闖。你以後若是在劍閣見到了,覺得有趣,也不妨多看幾眼。''"
韋長歌笑道:"你三叔這麼說,豈不是擺明了叫你去劍閣偷劍嗎?"
蘇妄言莞爾一笑,低頭看了看膝上放著的秋水劍,道:"三叔是知道我想幫淩霄,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他是要我把秋水交給淩霄,他雖然不能親自幫她,但隻要有這把劍做信物,淩霄也就能求得月相思相助了--說起來,從小到大,不管我想要什麼、做什麼,隻要三叔知道了,沒有不幫著我達成心願的!三叔對我,當真是很好很好的……"
韋長歌略一點頭,想起錦城外那幾個人,道:"不知道那晚上你在錦城外看到的那幾人究竟是什麼來曆?"
蘇妄言遲疑道:"那幾人舉止言語都很有點古怪,聽他們彼此稱呼,叫做什麼''忘世姑娘''、''王家先生''一類,不是尋常人的稱呼。我總覺得,那幾人……似乎不像是人,倒有點兒像是妖魅精怪一類的東西。"
韋長歌不由笑道:"哦?"
蘇妄言看他一眼,道:"那天晚上,那個年輕人一進林子,便有一種香氣。我當時隻覺得那種香氣熟的很,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香氣。可是後來,在淩霄那裏,我又聞到了那種香氣。"
"哦?是什麼香氣?"
"竹香。"
"竹香?"韋長歌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我和淩霄說話的時候,曾留意到窗下種了一叢竹子。"蘇妄言一頓,難得地猶豫了一下,這才接著道:"那女子叫這年輕人''王家先生''……"
韋長歌定定看他半晌,沉吟道:"《晉書》記載,王徽之生平愛竹,嚐寄居空室中,便令種竹,或問其故,徽之但嘯詠指竹,曰,何可一日無此君--你是想說,所謂''王家先生''便是''此君''?"
蘇妄言隻是看著他,卻不回答。
韋長歌想了想,道:"那,那個''忘世姑娘''又是什麼?"
蘇妄言反問道:"一杯忘世,七碗生風,你說是什麼?"
韋長歌低頭看了看桌上,苦笑道:"你可別告訴我,那''忘世姑娘''是一杯茶。"
蘇妄言竟真的點了點頭。
韋長歌一愣,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便聽蘇妄言認認真真地道:"即便不是茶,大約也是茶杯、茶碗、茶壺、茶樹一類的東西。"
韋長歌聽他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王家先生、忘世姑娘,一個是竹,一個是茶,真真是絕配!"
蘇妄言臉色一沉,大聲道:"有什麼好笑的?人有精魄,物有精魂,自古以來,多的是木石死物幻化成怪的例子,有什麼好奇怪的?"
韋長歌也不在意,依舊笑道:"隻是一杯茶也能成怪,未免太無稽了些。這麼說來,那個喜歡下棋的石兄,難不成是一塊石頭棋盤嗎"
蘇妄言冷笑一聲,也不說話,神情很是不屑。
韋長歌心念一動,輕輕"啊"了一聲,道:"你找到他們說的那個三娘了?"
蘇妄言隻是不應。
韋長歌偷偷瞄他一眼,自言自語地道:"沒有嗎?這可奇怪了!地方人家都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卻不去查個清楚,實在不像蘇大公子的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