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2 / 2)

李瑾瑜把手放到背後,偷偷向默言做了個手勢,默言心中懷疑:“莫非那人就是吸血獠附身的周文?”他閉起雙眼,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再緩緩睜開眼睛,S大學校園裏的景象纖毫畢現。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男生的頭上頂著一隻怨靈的頭顱,相貌像一個沒有發育完全的胎兒。

默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低念了一段咒語,他瞳孔中隱隱約約發出一絲絲白光,這是天師道秘傳的法術“靈識神通”。那個男生的身軀在他眼中漸漸變得透明,他終於發現,那個怨靈侵入人體內的部分已經變異成一頭道藏圖譜中的怪獸,渾身上下布滿了五彩斑斕的花紋,一顆雞蛋大的內丹滴溜溜直轉,閃爍著奪目的光華。

默言倒抽一口冷氣,那竟然是一頭吸血獠王。

那個男生正是毫不知情的周文,已經發生過的一切沒有在他腦海裏留下一點印象,他隻覺得渾身肌肉酸痛得要命,像跑了五十個一千米——那是他最討厭的體育測試。這天他在宿舍裏閑得沒事,一個人出來逛逛,沒想到在鍾樓前碰到了同班同學李瑾瑜。

李瑾瑜一邊敷衍著周文,一邊細心地察看他的肩頭,尋找掉下來的頭發,但周文早上剛剛洗過頭,別說頭發,連頭皮屑都找不到一粒。李瑾瑜沒有辦法,她靈機一動,說:“上次打算請你看電影,結果我胃疼,沒看成。今天天氣很好嘛,咱們到寄傲堂看看有什麼片子吧。”

周文心裏早就起了幾分懷疑,他不是那種容易自我陶醉的人,李瑾瑜跟他認識沒多久,彼此又不是很熟,怎麼會這麼主動接近他?她是美女,自己可不是帥哥!不過轉念一想,管她有什麼企圖,反正自己不會吃虧的。他無可無不可地說:“好啊,我喜歡看電影,看電影就像在看不同的人生。”

李瑾瑜頗有些詫異地望著他,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家夥也會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她想:“老天爺是很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樣東西,肯定會給你另一樣東西作為補償。瞎子的耳朵特別靈敏,聾子的眼睛特別銳利,周文相貌雖然不怎麼樣,但腦子裏還是有點思想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二人各懷心事,隔了三四個拳頭的距離肩並肩往前走。寄傲堂今天上午播放的是法國的喜劇片《虎口脫險》,周文搶先買了兩張票,李瑾瑜不願意領他的情,說:“不是說好我請你的嗎?”周文沒想到她這麼計較,急中生智說:“哦,我忘了!沒辦法,已經習慣了。下次吧!”

李瑾瑜乜了他一眼,心想:“擺闊?真的還是假的?是不是想暗示我以前交過很多女朋友?哼,你還想有下次?人家在算計你的頭發呢!”嘴裏卻客氣地說:“那就破費你了。”

二人走進寄傲堂,電影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大廳裏空空蕩蕩的,根本沒幾個人在看。也是,這種老掉牙的片子現在還有幾個人願意看,受歡迎的是武打片、槍戰片、愛情片……還有黃片。不過周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人類的一舉一動總是充滿了喜劇效果,吸血獠在改變他身體的同時也在悄悄地改變著他的思想。

李瑾瑜趁他不注意,偷偷拔了他一根頭發,她動作很快,周文有所感覺回過頭看她時,李瑾瑜已經裝作被電影逗得忍俊不已,絲毫沒有引起他的疑心。李瑾瑜三番五次地算計周文,雖然說是為了幫他擺脫吸血獠的控製,但心裏終究有些過意不去。她心甘情願地陪周文在寄傲堂坐了一個多鍾頭,看一本一點都不好笑的喜劇片——這有一點點補償的意思,不過連李瑾瑜自己都沒有發覺。

電影結束以後,周文提議出去吃飯,李瑾瑜推脫說自己約了霍黎黎去吃肯德雞,二人就在寄傲堂前分了手。李瑾瑜捏著他的頭發,一路走到四景河邊,想看看那個天師道的傳人還在不在。

默言果然還等在那裏,他笑著向李瑾瑜說:“我看你約周文去看電影,就知道你想趁黑拔他的頭發。”李瑾瑜從始至終就不喜歡他自以為是的說話腔調,她把周文的頭發交給默言,說:“你拿去施法吧,我要回去了。”

默言小心翼翼地接過頭發,提醒李瑾瑜說:“我剛剛用法術仔細看過他了,附在他身體裏的是一頭吸血獠王,你最好離它遠一點。”李瑾瑜頭也不回說:“謝謝,不過離它遠一點的應該是你,它傷害不了我。”

默言啞然失笑,心想:“你以為你是誰,學了幾年茅山道的法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們天師道才是道門正宗!”他一時好奇心起,再次使出“靈識神通”的法術觀察李瑾瑜,卻發現她身體裏有三朵青蓮上下翻滾,光華流動,這才大大吃了一驚。

當天子夜十二點,默言在三清大殿內作法,點了七七四十九盞天燈圍成三圈,他盤膝端坐在正中間,左手捏著周文的頭發,右手持桃木劍,喃喃念動咒語。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把左手一撒,那根頭發像有生命一般,豎直立在他麵前,不斷扭曲翻滾,漸漸團成一個綠豆大的小人輪廓。

默言咬破指尖在符紙上畫了一道召魂符,插在桃木劍上,又念了幾句咒語,把符紙在天燈上點燃,喝一聲“疾”。殿外一陣狂風掠過,吹得四十九盞天燈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