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種莫名的興奮。
那個鳥頭人身的怪物慢慢垂下了腦袋,盯著自己昏死過去的母親,張開鷹鉤似地利嘴猛地啄了上去,生生撕下一塊肉來,仰起脖子吞下肚去。方玉湄立刻痛醒過來,恐慌地張大了嘴巴,大聲尖叫起來。但是她的孩子沒有理睬她,眼珠裏流露出貪婪的神情,繼續一口一口用力啄下去。
周文冷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語說:“這就是變異的結果嗎?恐怕沒有一種母性能夠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我隻知道雌螳螂在交配後會吃掉雄螳螂,為了後代能夠茁壯成長,為了自己的基因能夠得到最大化,它願意奉獻出那一點點可憐的蛋白質。不過剛出生的孩子竟然吃掉自己的親生母親,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弓中卿有些不忍,拉拉他的衣袖問道:“我們要不要阻止它?”
“不用,我們隻是一個旁觀者,不要去幹涉它的成長,不要違背自然的規律。這是很難得的經驗,這輩子恐怕都看不到第二遍了。方玉湄快不行了,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不管願不願意,就讓她為自己的後代作出犧牲吧。”
弓中卿吃驚地看著周文,就像在看一個素未見麵的陌生人,他的想法竟然變得如此可怕,沒有半點惻隱之心,這讓弓中卿感到不寒而栗。她再一次深切地體會到,周文再不是以前的那個年輕人了,他變得功利,冷酷,具備一切成功者必須擁有的品質。她不禁問自己。這到底是進化的結果還是變異的結果呢?
方玉湄在痛苦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帶著無限的憎恨離開了這個嚴酷地世界,在她短短的一生中,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溫暖和幸福,特殊的體質讓她逃過了鼠疫的魔爪,也給她的生命畫上了一個悲慘的句號。但是周文並不這麼想,死對方玉湄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如果她僥幸活下來的話,那麼她該怎樣麵對自己地親生骨肉?撫養它還是殺死它?他是故意沒有挽救她的。
方玉湄產下的那個怪物繼續吞食著母親的屍體,它扒開她的腹腔,拖出腸子,貪婪地啄食著。直到小肚子吃得滾圓,再也裝不下去了才罷手。它長長地打了一個飽嗝,搖搖晃晃地爬到地道地最深處,渾身的毛孔裏突然噴出了無數粘稠的液體,一遇到空氣就迅速凝固成銀白色的絲線。把它嚴嚴實實包裹起來,就像一枚巨大的蠶繭。
“結束了,它進入了休眠期。等到這枚繭破裂以後,我們就能看到一個完全成熟地新生命了。”周文走上前去,在泥牆上挖了一個大洞,把銀白色的繭埋了進去,用爛泥糊好,“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真想快一點看到!”
“為什麼不把它交給軍方去研究?”
“你沒聽見蠻蠻地控訴嗎?人類是最危險的動物!你願意它的後代成為另一頭試驗用的小白鼠?我決定留給它生存的希望,盡管這很渺茫。在黑暗中播下的種子也許永遠都不會有萌芽的一天,但是,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生命本身永遠值得我們去尊重。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嗎?”
弓中卿茫然地搖搖頭。
周文寬容地笑了一下,她盡管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了幾萬年。但是她比絕大多數人類都來得單純。他把手溫柔地放在她地肩膀上,他能夠感受到滑膩溫暖的肌膚。完美的弧線,沒有半點瑕疵。弓中卿的心怦怦直跳,她聽見周文在耳邊低聲叮囑:“別把這個秘密告訴人類,我們要統一口徑,是蠻蠻殺死了方玉湄,它餓了,需要食物。”
“那麼它為什麼又死了?”
“是射線殺死了它,輻射超出了蠻蠻能夠承受的極限,導致了變異,潰爛,最後死亡。”
弓中卿已經聽到了特種兵急促地腳步聲,她飛快地說了一句:“好的,我了解了……如果他們知道你隱瞞了這麼多真相,一定會恨死你地!”
周文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等了片刻,一條條電筒光四處亂晃,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肖克帶領的特種兵應聲出現在他們身後。在摸索了無數岔路,碰了一鼻子灰以後,他們終於找到了失蹤已久的妖獸蠻蠻。周文讓開一點空隙,指著蠻蠻的屍體說:“很遺憾,孔長林和唐驊都被它殺害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它已經死了,你們可以把屍體帶給黃司令驗明正身。”
“你是指那堆骨頭嗎?蠻蠻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肖克鼻子一陣發酸,他竭力抑製住失去戰友的傷感,舉起手裏的對講機,向黃椿壽報告了目前的情況。接到另一端的指令後,他迅速從挎包裏掏出一隻軍用數碼照相機,把蠻蠻最後的屍骸拍了下來。在拍攝的過程中,肖克注意到蠻蠻的身後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女屍,這引起了他的注意,警惕地問道:“那是誰?”
“方玉湄,最後一名失蹤的工作人員,她被蠻蠻擄走,變成了它的食物。”
肖克感到一陣惡心,低聲咒罵了幾句,他接連按動快門,把她的屍體一同照進了相片裏。
周文漫不經心地問道:“黃司令是怎麼吩咐的?保持現場還是把它們的屍體帶到地麵上去?”
“一切維持原狀,什麼都不要去動它,等待專家來作進一步的處理。周文,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司令員在地下研究所等你們,趕緊過去吧,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