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麵對劉子楓和兒子,坦然地麵對你地出現,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在她平靜的語氣裏,周文能夠感覺到戰鬥地勇氣和必死的決心。生命對趙詩芬來說隻是一段經曆,一步步走向死亡,為了信念,燃耗自己,在平靜中死去,身體和靈魂化為灰燼。現在時間已經到了。趙詩芬選擇了死在周文手裏。她的嘴唇一張一翕,吐出了最後一個字,當聲音被吹散在風中時,三十九朵金蓮花也一同消失,無數紫氣凝成一道長虹,向周文當胸射去。
周文始終盯著趙詩芬的俏臉,他發覺在咒語念完的一瞬間,這張熟悉的臉龐似乎變得有些陌生,隱約可以分辨出是三清殿地洞下天師張瑞午的模樣。紫氣東來,那是張瑞午的最得意地法術!原來他向金蓮花傾注了畢生的法力和法術,千年之後,借傳人之手鏟除人類最大的敵人。可是他知道嗎,人類最大的敵人不是周文,也不是妖怪族,而是自身的貪婪和無知!
紫氣在周文地身前遇到烈焰的阻擋,盤旋回蕩,漸次淡薄,終於消失於無形。隻這數息間地停頓,趙詩芬已經完全吸收了金蓮中充沛的法力,猶如張瑞午再世,一聲清嘯,似乎在召喚什麼。天空驀地暗下來,濃雲密布,遮天蓋日。一道青色的光芒從西南方疾射而來,穩穩地落在了趙詩芬的手中,光華散盡,赫然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通體青光流轉,不停幻化出龍神的模樣。
那是張瑞午的兵器天師劍!
趙詩芬一劍在手,立刻施展出天邪虎嘯陣,體內法力轉化成無數有形的利刃,從天師劍中噴薄而出,幻化成三隻虎頭的形狀,張開血噴大口,吼聲如雷,齊齊向周文撲去。周文被迫使出渾身解數,全力驅動二十四氣陰陽符,血光如虹,縱橫交錯,與天邪虎嘯陣鬥了個旗鼓相當。
趙詩芬覺得渾身肌膚幾乎要炸裂開來,強勁的法力左突右衝,找不到宣泄的缺口。她不由自主地舞動天師劍,有如神助,六陰追魂術,蓮華符,天邪虎嘯陣,僵屍追魂符,五雷正法,天地降妖訣,五行破魔咒……那些失傳已久,威力巨大的法術從她手裏一一使出來,得心應手,毫不費力。
周文沉著應戰,二十四氣陰陽符中血光衝天,有如潑墨山水,一忽而丘壑起伏,一忽而奇峰突起。一忽而奔流直下,一忽而盤旋回腸,將門戶守得十分嚴密,任你法術變化無窮,始終不能近他的身。
鬥到酣處,趙詩芬突然把手一撒,祭起天師劍。喝了一個“疾”字,右手食指與中指並在一起,對準周文一指,天師劍刺破重重血光,筆直地射向周文的心髒。周文把四對翅膀用力一扇。掌心中突然騰起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穩穩對準了劍尖,天師劍受到毀天滅地焚心咒的壓製,一瞬間凝滯在半空中,微微顫唞著。似乎在夾縫中猶疑不定,不知該何去何從。
趙詩芬連念了三個“疾”字,指尖上突然騰起了一朵金蓮花。朝天師劍電射而去,隱沒在劍身裏,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天師劍向前一寸寸逼近,漸漸現出了原形,變化為一隻龍神的犄角,迸射出五彩光華,照耀天地。但是周文卻清楚地感覺到。趙詩芬體內的生機不斷削弱,一旦三十九朵金蓮全部離她而去,那麼生命之火也將燃燒殆盡。
周文把手掌向後縮了半尺,掌心上地火球一漲一縮,顏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天師劍抵禦不住上萬度的高溫。劍尖開始軟化,滴下了細小的液體。周文默默歎了口氣,張瑞午費盡心機,把畢生的法力和法術傾注在三十九朵金蓮裏,但這一切安排都無濟於事,他有足夠的把握堅持到最後,把天師劍和趙詩芬一同焚燒為天地間的一縷輕煙。
他真的忍心這麼做嗎?
第三十三朵,三十四朵……望著趙詩芬那滴滿汗珠地臉龐,周文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衝動之下,他把肩膀左右一晃,血光拔地而起,從四麵八方惡狠狠撲向天師劍,稍稍引開了它的威力,然後他用力扇動翅膀,淩空飛向趙詩芬,伸長了手臂抱住她軟綿綿的身體,拔地而起,越飛越高,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邊。
法術中斷了,趙詩芬拾回了一條性命,但是她並不感激周文,反而勉強抬起手掌,按在周文的心坎上,吃力地問:“你救我幹什麼?這豈不是害了自己地性命?”張瑞午的法力在她的掌心中吞吐盤旋,隻要驅動剩下的五朵金蓮花,就能直接重創周文的心髒。
“我要你活下去!”周文突然掉轉方向,朝著地麵疾衝而去。一片蒼翠地山穀迎麵撲來,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機。風聲嗚咽,刮得臉麵發疼,趙詩芬奮力睜開眼睛,她看見了飛流而下的瀑布,起伏的丘陵和茂密地樹林。“還記得嗎?那是碧蘿山!”
趙詩芬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她淚流滿麵。那些過去的歲月呀……
周文降落到山頭的橘樹林裏,他小心翼翼地把趙詩芬放了下來,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像褪了色的舊片子,充滿了溫馨和懷念。
“你不應該救我的!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是這具軀體……我是李瑾瑜,不是趙詩芬……”趙詩芬有些語無倫次,她感到傷心像潮水一樣湧過來,淹沒了她整個身心。在經曆了這一番變故以後,她終於失去了精神的支柱,整個人完全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