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帶血,他危險地眯起丹鳳眼,伸手想要掐死懷裏害他和臣一白的白鈺,身體卻一陣發暈,眼前一片黑暗籠罩了他,他暈過去時,睜著雙眼,看著虛空。
『臣一白,你明明知道那杯酒裏有毒……』
『你要離開孤,是不是……』
為什麼,要離開?
臣一白離開了他,這是安羽希昏迷過去的最後想法,他沒想到,原來身體裏失去一個魂魄會比容下一個魂魄難受千百倍。
被推開的白鈺倒在地上,他文弱的看著倒地的上皇,空洞的眼裏開始泛起靈動的光芒,卻又掙紮著暗淡下去。
殿上的安夙瑜看著這一幕,眼裏分明是得意,他卻幾步走下龍椅,將昏過去的安羽希摟在懷裏。
“來人!快叫太醫!白鈺竟敢謀害朕的皇兄,拉下去,杖斃處死!”
安夙瑜貌似緊張地看著懷裏的安羽希,嘴角卻悄然勾上一抹笑,桃花眼裏是奸詐和滿意。
皇兄,你看,這得不到的不就得到了嗎?
秋後迎來的就是初冬,初冬的寒氣來的有些快,北燕又地處北方,冬天也來得比南楚、東籬快。
天氣一冷,宮裏的碳盆地龍也紛紛動用起來,宮人們也紛紛換上了厚衣火爐,也更加用心伺候各家主子。
自從太上皇安中毒一事後,不知道是天氣冷了還是人心冷了,這宮裏漸漸變得冷清。
寧傾裹著白裘,手裏拿著暖手的手爐百般聊賴地站在自己宮院裏看著這泛寒的天。
自從那次失寵後,太上皇就像把他給忘了一樣,幹幹淨淨。
白鈺這賤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敢給上皇下毒,區區杖斃怎麼可以就這樣放過那個賤人。
寧傾清秀的臉閃過一絲狠毒,最後卻化為了憂慮。白鈺死了,上皇最寵幸的人都死了,上皇卻沒有表露一絲憤怒或者其他感情。這讓他覺得稍微心寒,就像當初他看著上皇無奈求助,上皇卻連一個眼前也不願意給他。
他攏了攏白裘,身體有些受寒,身後跟著的兩個侍從安靜地候著,一時間安靜得連寒風吹襲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聽說,本來傳出上皇殯天的謠言,後來又說,上皇並無大恙……
一向不問世事的上皇因為中毒一事和帝君鬧了起來,聽說上皇龍顏大怒,竟生生摑了帝君一掌。
寧傾對上皇和帝君那點事也不是沒有聽聞過,隻是手不自覺地摟緊手裏的手爐,好讓有些發冷的手溫暖過來。
“陪我去走一走,這宮裏不發生一點什麼事情,我都要無聊死了。”
寧傾巴不得宮裏能鬧出一些可以讓他聊解趣味的談資,讓失去寵信的他也不會這樣無聊。
以前,上皇是他的天。
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天了。
寧傾覺得心裏有什麼在一夜間肆意生長,而後又在一夜間枯萎。
他今年十八歲,心智逐漸成熟起來,他知道再過幾年,這皇宮就會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每三年選進來、被送進來的佳人美人,將取代他現在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思慮得過於著迷,他不知不覺走到了掖庭裏,哪怕是初冬,那些帶罪之奴也要冒著寒冷不停地勞作,一些罪奴還在冒著寒氣裏的池水洗著髒亂的衣服。
寧傾身後的侍從本來是喊了他幾句,但是他卻沒有聽到一樣,等寧傾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厭惡地皺了眉正要離開時,卻看到一個中年發胖的女人突然走過來把一個低著頭正在努力洗著馬桶的男子的頭按在水裏。
“賤人,洗個馬桶都洗了大半天!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