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還灑出來一些。我想她連我們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琳賽把她的杯子放在一隻茶幾上,杯底下壓著一本封麵挺舊的《白鯨》,她把一隻陶瓷小雕像(一位留著金黃卷發的牧羊人,睫毛上了色)裝進口袋,她總是在派對上偷東西,還把贓物叫做“紀念品”。
“她最好別在‘坦克’裏發瘋。”琳賽小聲說,朝艾拉迪歪歪頭。
羅布四仰八叉地倒在樓下的沙發上,但是,當我經過時,他成功地抓住了我的手,想把我拉到他身上。
“你去哪兒?”他說,目光茫然,聲音沙啞。
“好了,羅布,放開我。”我把他推開,這件事他也有錯。
“我們應該……”他的聲音弱下去,迷惑地搖搖頭,然後眯起眼睛看我。“你是不是背著我找別人?”
“別傻了。”我很想讓時光倒流,回到今晚以前和幾個禮拜之前,回到羅布朝我靠過來,把下巴放在我肩上,告訴我他想睡在我旁邊的那一刻——我們待在昏暗的房間中,對著沒有聲音沒有畫麵的藍色電視屏幕,我父母在樓上睡著了,隻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我張開嘴巴,聽見自己說:“我也想。”
“你就是,你對我不忠。我知道。”他搖晃著站起來,激動地四下亂看。羅布最好的朋友之一,克裏斯.哈蒙正站在角落裏不知笑什麼,羅布跌跌撞撞地朝他走去。
“你是不是和我女朋友好上了,哈蒙?”羅布咆哮道,推了克裏斯一把,克裏斯一個趔趄,撞在一個書架上,一隻陶瓷小雕像從架子上掉下來摔碎了,有個女孩尖叫起來。
“你瘋啦?”克裏斯跳到羅布對麵,兩人一下子扭打在一起,在屋子裏胡碰亂撞、大呼小叫。羅布不知什麼時候把克裏斯壓在膝蓋下麵,兩個人都到了地板上。女生們大叫著躲開他們。
有人喊道“小心啤酒!”這時羅布和克裏斯正滾到廚房門口,那兒放著啤酒桶。
“我們走,薩姆。”琳賽從後麵捏捏我的肩膀。
“我不能不管他。”我說,雖然心裏有些想甩手不管。
“他不會有事的。看——他在笑。”
她是對的。他和克裏斯已經停戰了,兩人從地板上爬起來,笑得不可開交。
“羅布會很生氣的。”我說,琳賽明白,我的意思並不僅僅是指在派對上不理睬他這件事。
她迅速給我一個擁抱,“記住我說的話。”她唱了起來,“隻要想著明天,就能趕走所有的煩惱和憂傷……”
有一瞬間我感到非常緊張,以為琳賽在嘲笑我,但這不過是巧合。我小時候她還不認識我呢,更不用提和我說過話了。她絕對不可能知道我曾經把自己反鎖在浴室裏,聽著音樂劇《安妮》的磁帶,大聲跟著唱這首歌,直到父母威脅要把我扔到街上去為止。
那段旋律開始在我腦中回響,我知道自己又要連續幾天唱它了。明天,明天,我愛你,明天。當你認真去想時,會發現這是個美麗的詞兒。
正文 《忽然七日》 死亡到來的瞬間(30)
“派對太爛了,對吧?”艾麗從我的另一側冒了出來。雖然她這麼說,但我知道她隻是因為馬特.王爾德沒出現而感到生氣而已。不過我挺高興她說了這句話。
外麵的雨聲比我想象的要大,嚇了我一跳。我們在屋簷下站了一會兒,看著自己呼出的氣凝結成霧,在一邊飄來飄去。天冷極了,雨水不停地從屋簷上流下來。克裏斯托弗.塔姆林和亞當.吳正往樹林裏丟空啤酒瓶,不時傳來瓶子摔破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放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