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是略微的急促,額角上還隱隱有汗珠滑落下來。
卞學道被成殷現在略顯狼狽的一麵吸引住了目光,他聽著他有些粗重的鼻息,帶有欣賞性質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半晌也沒離開。
成殷像是有所感覺似的半睜開了眼睛,但他現在頭疼欲裂,就連看近在咫尺的卞學道也隻是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五官什麼的在半昏暗的車廂中就更是別指望他能看個分明了。
所以他其實並沒有看清楚卞學道的神情,他隻是疑惑為什麼他一直盯著他看,他開口用著比平時還要低啞的聲音沒什麼好氣地說道:“所以說,社長你為什麼要一直這樣看著我?我知道現在的我看起來可能是不太妙,可是社長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盡快送我去醫院嗎?”
他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用唾液溼潤著疼痛的喉嚨,吞咽的咕咚聲在他耳朵裏聽來格外清晰。
卞學道注意到他喉結的上下滾動,不知怎麼的竟然感到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他連忙轉過頭去專心開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那麼奇怪的想法,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先把他送到醫院才對。
卞學道自己想著。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的,一個是沒那個精力,另一個則是尷尬的。
等到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成殷的神誌已經是不太清醒了,他隻是在強自依靠著僅存的冷靜跟在卞學道後麵進了醫院,甚至還口齒清晰地向醫生交代了自己的病情。
在初步檢查後,醫生看了成殷的臉半晌,在病曆本和他之間眼神遊移了一會兒,然後大手一揮,寫下“建議住院一晚”的大字,驚了兩人一下。
”醫生,我的病有到了要住院的程度嗎?不至於吧?“成殷表示不敢置信。
他還以為這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隻要打個針吃個藥就能好的,可是現在醫生居然說要住院觀察,難不成這並不是簡單的感冒?
卞學道也是一臉的疑惑。
“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隻是以防萬一罷了,成先生這次的病情是突然爆發的,表現得有些嚴重。可能是以前都沒怎麼生病,所以這次就格外的……額,算是敏[gǎn]吧。”醫生斟酌著用了這個詞,接著解釋,“所以說,這次住院隻是例行公事而已,沒什麼好擔心的,主要是你的高燒一直不退比較棘手。其實原則上隻要你的燒退了,你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這裏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成殷再問了些細節上的問題就起身準備去前台辦理住院手續,等他走到一半他才突然想到,他似乎忽略了什麼。
於是他強迫自己已經接近罷工的大腦重新運作起來,隻是還沒等他思考出結果就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斷了。
“怎麼了成殷?有什麼問題嗎?”
於是成殷也知道了他到底忽略了什麼了。
他竟然把卞學道給忘記了!
不知道是他實在是太遲鈍了還是卞學道故意把他的存在感降低,總之在這之前自己是真的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能是生病讓他一貫的溫文爾雅失去了大部分維持力量,所以他轉過頭用著算不上是友好的語氣和跟在他身後的卞學道說道:“社長,接下來就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今天真的很感謝你送我來醫院,所以你現在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我不會介意的。”
誰知卞學道卻是一點也不在乎他的語氣惡劣,而是異常輕鬆地說:“沒什麼,我可以等你住進病房後再走的,你知道,今天的工作其實早就已經結束了不是嗎?所以,為了我的重要員工的身體健康,身為社長,自然是要以身作則的,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
看著他一副眼角都帶著笑的模樣,成殷不知為何竟然想要嘴角抽搐,然後在頭頂上加上配音“不,不是這樣的,你真的是誤會了,我一點也沒有再為你擔心,真的……”
可惜的是,他當然不可能把這話說出來,於是他也隻能在心裏吐吐槽,然後麵無表情地去辦理住院手續,前台的小姑娘都被他的氣勢所懾而不敢上來搭訕,動作迅速地讓他填完表格交完錢就放行了。
走到房門口,成殷無奈地回頭對仍然跟在他身後的卞學道下逐客令:“社長,我已經到了病房了,今晚就不用繼續麻煩你了。”
卞學道這時簡直可以看到成殷在強忍著不耐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可是他竟然不會對成殷如此無禮的表現而生氣,反而還會有些高興,因為這是不是說明了,成殷已經慢慢對他卸下了心防,已經不再總是偽裝著自己了?
雖然他知道這也許隻是因為成殷正在生病,所以平日裏的謹慎細心不再完美,就如之前在車裏的一番揭開來說的話一樣。
如果是平日裏的成殷,肯定是不會那麼輕易就把全部事實都說出來,他會選擇顧左右而言他的方法跟他打太極或者是說一半藏一半讓人無可奈何,卻就是不會打開天窗說亮話,直白得讓人接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