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就像個不會功夫的柔弱女子一樣,曲歡壓根沒有再運起輕功的意思,就算出了沙漠,她又能去哪裏呢?習武之人隻是體力強健一些,也不是不會累的,一直走到夕陽漸落了,曲歡的腿又酸又脹,腦子裏攪成一團漿糊,幹脆就盤著腿在路邊上坐了下來。這兒雖已出了沙漠,卻依舊偏僻得很,少有人來。

“讓一讓!快躲開!籲~”

被猛地扯住堪堪停在曲歡麵前的馬車卷起好一陣塵土,曲歡還隻是懨懨地抬頭看了一眼,慢慢地站起身挪了個位子繼續席地而坐了。曲歡已經讓開了路,可是馬車卻不走了,車裏走下來個樣貌清俊的男子,他也看見了曲歡露在外麵的小腿和胳膊,於是從車裏拿出一件錦緞的披風搭在曲歡身上,又柔聲問道,“姑娘,可是遇上了什麼難處?”

“我想回家。”曲歡吸了吸鼻子,許是對麵那人的聲音實在太溫和,又或許是因為那人好看的眼睛,曲歡忍不住就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李尋歡實在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小姑娘坐在路邊的樣子,顯得又寂寞又滄桑,可卻偏偏在這時候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來。無論是對著滄桑的有故事的女人還是孩子氣的小姑娘,李尋歡都做不出丟下人不管的事來,所以他回頭對鐵傳甲笑了笑,“老鐵,我們先送這姑娘回家。”

話音未落,曲歡卻直接拉住了李尋歡的袖子,然後整個人抱住了他的手臂嚎啕大哭,“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要是再也回不去了怎麼辦?我想回家!我想回去,不要在這兒。”

曲歡哭得驚天動地的,李尋歡也確實是被驚住了。他以往見的女人,或是無聲垂淚,或是低聲啜泣,卻是再沒有像這姑娘一樣,哭起來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袖子的,真是格外的狼狽,也……讓人有些心疼。

被曲歡的哭聲打蒙了的李尋歡猶豫了好久,才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曲歡許是哭夠了,還不等李尋歡碰到她,自己就猛地退出了一段距離,抹了抹眼淚,一手把身上的披風又扯了下來,好好地抱在懷裏,“熱死了,這天氣披什麼披風?唉,對麵那書生,美人垂淚,你都不知道安慰一下嗎?木頭!”

“可要上車來,我送你回家。”李尋歡歎了口氣,卻有點想笑,美人垂淚可不會哭得像個熊孩子一樣。

“回……找不到家了。”曲歡哭得久了,憋不住打了個嗝,狠狠瞪了一眼又提起她傷心事的男人,見那人也愣住了,眼珠一轉,就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愣什麼?連哄女孩子都不會,記著呀,以後碰上這個情況,你就該說,‘我帶你去找你的家,找得累了,我身邊總給你留著個歇息的地方’,那女孩子一定一感動就以身相許啦。”

曲歡鬆了口氣,仿佛方才大哭的模樣隻是為了開個玩笑,耍一個呆書生而已。一個人流落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到底是不安的,書生是她遇到的第一個溫和地問她話的人,於是心裏的委屈就壓不住了,不過對著一個陌生人哭得那麼難看,曲歡麵子上過不去。

對著還愣在馬車邊的兩個大男人,曲歡雙手叉腰,笑得很囂張,“你們不會真以為姑娘我會哭成那樣吧?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愛撒謊,會騙人,你們不知道嗎?”

撩完了話,曲歡扭頭就走,甚至稱得上是逃了,逃離這種讓她窘迫不已的處境。五毒的輕功被稱作雲體風身,曲歡運足了氣勁,輕飄飄就掠出了好遠,她憑空點了兩下,身子靈巧地扭轉,像是被風吹動的蝴蝶一樣,隻留下一路清脆的叮當聲,和一縷悅耳又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