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靈道:“我看見他們幾個在地麵上打得乒乒乓乓的,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有莘不破他們的行動,仇皇好像很清楚,可他應該還不知道你已經潛了進來。”江離道,“而且我和他聊過,他似乎還不知道我們中間有你的存在。再說,這肉靈縛隻怕你也解不開的。”雒靈道:“那你怎麼打算?坐在這裏等他們攻入血池?”“其實眼前的事情我反而不很擔心。”江離道,“這一關,我覺得我們可以度過去的。”雒靈偏了偏頭,輕托香腮,道:“你現在身受困厄,如果連這個也不放在心上,那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江離看著雒靈,眼前這個女孩子和自己始終保持著一種微妙的關係。一開始,由於門派的對立,他對她充滿了敵意。從祝融城到毒火雀池的路上,兩人相安無事,甚至曾聯手抗敵。而且在毒火雀池,江離發現不但季丹洛明和有莘羖,連師兄若木都沒有因雒靈是心宗傳人而心存芥蒂!
從那以後,江離對雒靈的戒心進一步消除,對四大宗派的關係也隱隱約約有了新的了解。而不久前都雄魁的那一番話更令江離茅塞頓開。“在想什麼?”雒靈問。江離沒有直接回答她,用桃花桃葉鋪在身邊的地上,道:“能坐下來陪我說說話麼?”雒靈卻斜退兩步,在一塊光禿禿的石頭上坐了下來,手按膝頭,背倚山壁,說:“快天黑了。不知道今晚有沒有月亮。”
“不破!冷靜!”有莘不破抓緊天蠶絲的手繃起條條青筋。“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們兩人了!我們得冷靜!否則就全完了!”“我知道。”有莘不破忍得全身都疼,“我會等,等到明天中午。
明天……我一個人去闖血道。”“一個人?”“對!我闖血道,你讓龍爪禿鷹帶你從上麵過去,燕其羽那麼怕你,不敢攔你的。”“那你呢?”
“我?明天再沒有人可以攔住我。我不會再走彎路,我會用鬼王刀一路砍進去。”
這個晚上,月亮清幽。
江離取出都雄魁交給他的盒子,道:“你聽過命運之輪麼?”
提起命運之輪,雒靈心中又是一凜,她想起了師父不久前才跟自己說過的話。
三十年前的空桑城,在大屠殺過後,那裏已經成為一片鬼域。十幾萬人,包括一支百戰雄師,被一柄劍殺得一幹二淨。無論夏王朝還是商國,無論西方還是東方,都在尋找這個人,這柄劍。然而他卻永遠地消失了,隻從遙遠的西方傳來一些關於他的傳聞。
也因為這場變故,夏都的太卜稟告大夏王說:天命之輪偏軌了。夏都的樂正也稟告大夏王說:天地之聲變調了。夏都的上卿稟告大夏王說:東西方軍事力量的對比出現了巨大的消長。
屠殺過後的空桑城廢墟上,聚集了七個人:太一宗宗主祝宗人、洞天派宗主藐姑射、心宗宗主獨蘇兒、血宗宗主都雄魁,以及有莘不破的老師、在修為上足以和四大宗主比肩的伊尹。除了這五大宗師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連山子,一個是歸藏子。連山子是大夏的太卜,歸藏子是商國在野的隱士--這兩個人分別代表了西方民族和東方民族卜算之學的巔峰。
除了這七人之外,在十數萬屍骨的漩渦中心,還匍匐著龜蛇同體的神獸--擁有預知能力的玄武。
七大宗師和玄武一起,推演出了未來三十多年整個天下的命運之輪。作為強探天機的代價,連山子和歸藏子則同時失去了生命。
“這次見麵,我師父才和我提起那件事情,”雒靈的聲音聽來遙遠得像天上的彎月,“三十多年前,師父看過那個命運之輪。她是替我們看的。”
江離奇道:“你們?”“我,還有我師姐。”“那時候你應該還沒出世吧。”“那時候師父已經有心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雒靈道,“但她對本門還有不能放手而去的責任。所以,她想通過命運之輪知道她傳人的一些事情。”江離道:“結果呢?”“命運之輪上,師父的兩個徒弟會和天命所預示的革新緊緊糾纏在一起。師父隻看到這些,然後就沒有了。每個人看到的命運之輪都不盡相同,因為都隻能看到一個側影。”雒靈道,“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你知道天命之輪也是你師父跟你提起的嗎?難道他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