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1 / 3)

轉,轉處其石勢尤森特,但亦溪灣一曲耳,無所謂潭也。

石上刻“鈷鉧潭”三大字,古甚,旁有詩,俱已泐模糊不可讀。

從其上流求所謂小丘、小石潭,俱無能識者。按是水發源於永州南百裏之鴉山,有“冉”、“染”二名。一以姓,一以色。而柳子厚易之以“愚”。按文求小丘,當即今之茶庵者是。

在鈷鉧西數十步叢丘之上,為僧無會所建,為此中鼎。求西山亦無知者。後讀《芝山碑》,謂芝山即西山,亦非也,芝山在北遠矣,當即柳子祠後圓峰高頂,今之護珠庵者是。

又聞護珠、茶庵之間,有柳子岸,舊刻詩篇甚多,則是山之為西山無疑。餘覓道其間,西北登山,而其崖已荒,竟不得道。乃西南繞茶庵前,複東轉經鈷鉧潭,至柳子祠前石步渡溪,而南越一岡,遂東轉出愚溪橋上,兩端〔架〕瀟江之上,皆前所望異石也。因探窟踞萼,穿雲肺而剖蓮房,上瞰既奇,下穿尤幻,但行人至此以為溷圍溷hùn廁所,汙穢靈異,莫此為甚,安得司世道者一厲禁之。

〔橋內一庵曰圓通,北向俯溪,有竹木勝。〕時舟在隔江城下,將仍從浮橋返,有僧圓麵而長須,見餘盤桓留連、徘徊久,輒來相訊。餘還問其號,曰:“頑石。”問其住山,曰:“衡之九龍。”且曰:“僧即寓愚溪南圓通庵。今已暮,何不暫止庵中。”餘以舟人久待,謝而辭之,乃返。

十四日餘早索晨餐,仍過浮橋西,見一長者,餘叩問此中最勝,曰:“溯江而南二裏,瀕江為朝陽岩。隨江而北,轉入山岡二裏,為芝山岩。無得而三也。”餘從之,先北趨芝山。循江西岸半裏,至劉侍禦山房山中書屋。諱興秀,為餘郡司李者也。

由其側北入山,越一嶺,西望有亭,舍之不上。由徑道北逾山岡,登其上,即見山之西北,湘水在其北而稍遠,又一小水從其西來,而逼近山之東南,瀟水在其東,而遠近從之。

瀟江東岸,又有塔臨江,與此山夾瀟而為永之水口者也。蓋北即西山北走之脈,更北盡於瀟、湘合流處,至此其中已三起三伏,當即《誌》所稱萬石山,而郡人作記或稱為陶家衝,土名。

或稱為芝山,似形似名。

或又鐫崖曆亭,《序》謂此山即柳子厚西山,後因產芝,故易名為芝,未必然也。

越嶺而北,從嶺上東轉,前望樹色掩映,石崖藿珮,知有異境。亟下崖足,仰而望之,崖巔即山巔,崖足即山足半也。

其下有庵倚之,見路繞其北而上,乃不入庵而先披找尋路。

遙望巔崖聳透固奇,而兩旁亂石攢繞,或上或下,或起或伏,如蓮萼芝房,中空外簇,隨地而是。小徑由其間上至崖頂,穿一石關而入。有室南向,門閉不得入,繞其南至西,複穿石峽而入焉,蓋其側有東西二門雲。室止一楹,在山頂眾石間。仍從其西峽下至崖足,一路竹木扶疏,玉蘭鋪雪,滿地餘香猶在。入崖下庵中,有白衣大士甚莊嚴,北有一小閣可憩,南有一淨侶結精廬依之。門在其左,初無從知,問而得之,猶無從進,〔僧〕忽從內啟扉門揖入,從之。小庭側竇,穿臥隙而上,則崖石穹然,有亭綴石端,四窗空明,花竹掩映,極其幽奧。

僧號覺空,堅留淪茗,餘不能待而出。

仍從舊路,南至浮橋。

〔聞直西四十裏有寺曰石門山,最勝,以渴登朝陽岸,不及往。〕令顧奴從橋東溯瀟放舟南上;餘從橋西,仍過愚溪橋,溯瀟西崖南行。一裏,大道折而西南,〔道州道也。〕由岐徑東南一裏,則一山怒而豎石奔與江鬥。逾其上,俯而東入石關,其內飛石浮空,下瞰瀟水,即朝陽岩矣。其岩後通前豁,上覆重崖,下臨絕壑,中可憩可倚,雲帆遠近,縱送其前。惜甫佇足而舟人已放舟其下,連聲呼促,餘不顧。崖北有石蹬直下緣江,亟從之。蹬西倚危崖,東逼澄江,盡處忽有洞岈然,高二丈,闊亦如之,亦東麵臨江,溪流自中噴玉而出,蓋水洞也。洞口少入即轉而南,平整軒潔,大江當其門,泉流界其內,亦可憩可濯,乃與上岩高下擅奇,水石共韻者也。入洞五六丈,即彙流滿洞。洞亦西轉而黑,計可揭qì挽衣涉水而進,但無火炬,而舟人遙呼不已,乃出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