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南而北,其發源當自秀岩穿穴之水也。橋東有古碑,大書飛白,為廣福橋。
其書甚遒勁,為宋桂陽軍知臨武縣事曾晞顏所書。
從此南而東上一嶺,又東向循山半行五裏,路忽四岐,乃不東而從北。下嶺,又東從山塢行五裏,為牛行。牛行人煙不多,散處山穀。蓋大路從四岐直東,俱高嶺無人,而此為小路,便於中火耳。由牛行又東,從小徑登嶺。逾而下,三裏,為小源,亦有村民數家。
從此又東北逾二嶺而下,共五裏,為水下。遇一人,言:“水下至鳳集鋪止三裏,而嶺荒多盜,必得送者乃可行。”餘乃飯於水下村家,其人為我覓送者不得,遂東南一裏,複南上小徑,連逾二嶺,則鋪在山頭矣。其鋪正在嶺側脊,是為臨武、宜章東西界,而鋪亭頹落,寂無一家。乃東下嶺,轉而東北行。二裏,始有村落,在小溪西。渡溪橋,而東北循水下二裏,至鎖石,村落甚盛。北望有大山高穹,是為麻田大嶺。由鎖石北上嶺,三裏過社山,兩峰圓削峙,- 尖圓而一斜突,為鎖石水口。由其東下嶺二裏,則武溪複自北而南,路與之遇。
乃循溪南東行,溪複轉而北,溪北環成一坪,是為孫車坪,涯際有小舟舶焉。即從溪南轉入山峽,一裏,南上一嶺,曰車帶嶺。其嶺嶕jiāo高嵌而荒,行者俱為危言。餘不顧,直上一裏半,登其巔,東望隱隱有斑黃之色,不辨其為雲為山,而麻田大嶺已在其北矣。下嶺裏半,有溪流淙淙,其側石穴中,有泉一池,自穴頂下注,清泠百倍溪中,乃掬而飲之,以溪水盥焉。更下而東,共七裏,至梅田白沙巡司。
武溪複北自麻田南向而下,經司東而去。
是日午後大霽,共行六十裏,止於司側肆中。先是,途人屢以途有不測戒餘速行,餘見日色尚早,何至乃爾,抵逆旅,始知上午有盜,百四十人自上鄉來,由司東至龍村,取徑道向廣東,謂土人無恐,爾不足擾也。
初七日晨餐後乃行,以夜來體不安也。
由司東渡武溪,遂東上渡頭嶺。東北行,直逼麻田大嶺下,共三裏,乃轉東南,再上嶺,二裏而下,始就塢中行。又五裏,有數十家散處山麓間,是為龍村。
其北有石峰突兀路左。
又東北二裏,乃南向登嶺,從嶺上平行三裏,始南下峽中,有細流自南而北,渡溪即東上嶺,裏半為高明鋪。又下嶺,又三裏,為焦溪橋。
焦溪在高明南,有數十(家)夾橋而居,其水自北而南。由此東南三裏,逾一嶺,為芹菜坪。其南有峰分突,下有層崖承之,其色斑赭雜黑,極似武彝之一體。此處四山俱青萼藿珮,獨此有異。又三裏,逾嶺,頗高。其先行嶺北,可平瞻麻田、將軍寨、黃岑嶺諸峰,已行嶺南,則南向曠然開拓,想武江直下之境矣。下嶺,又北二裏,有樓橫路口,是為隘口。
其東南山上,有塔五層,修而未竟。過隘口,循塔山之北垂,覓小徑轉入山坳,是為艮岩。寺向西南,岩向西北,岩口有池一方。僧鳳岩為我煮金剛筍,以醋油炒之以供粥,遂臥寺中,得一覺。下午入南鎮關,至三星橋。過橋,則市肆夾道,行李雜遝tà雜亂,蓋南下廣東之大道雲。橋即在城南,而南門在西,大道循城而東。已乃北過東門,又直北過演武場。其內萼石藿珮,橫臥道側。共北十裏,過牛筋洞,居民將及百家,在青岑山下。蓋大山西南,初峙為麻田大嶺,猶臨武地。
其東北再峙為將軍寨。
已屬宜章。
此最高之頂,乃東北度為高雲山,有寺焉。乃北轉最深處,於是始東列為黃岑。其山南北橫列,其南垂即為曲折嶺,又東更列一層,則青岑也,牛筋洞在其東北麓。更出行一裏,為野石鋪。其北石峰嵌空,蹲踞路左,即為野石岩,而始不知。問其下居人,曰:“由其北小徑入即是。”乃隨其北垂,轉出山背,乃寺場,非岩洞也。亟出,欲投宿於岩下人家,有一人當門拒客,不入納。餘見其岩石奇,以為此必岩也,苦懇之,屋側一小戶中容留焉。欲從其舍後上岩,而其家俱編籬絕,須自其中舍後門出,而拒客人猶不肯容入。乃從南畔亂石中攀崖逾石而入。先登一岩,其門岈然,而內有透頂之隙,而不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