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1 / 3)

壑東危崖盤聳,其上一瀑垂空倒峽,飛噴迢遙,下及壑底,高百餘丈,搖嵐曳石,浮動煙雲。雖其勢小於玉龍閣前峽口瀑,而峽口內嵌於兩崖之脅,觀者不能對峽直眺,而旁覷倒瞰,不能竟其全體;此瀑高飛於穹崖之首,觀者隔峽平揖,而自顙sāng額頭及趾,靡mǐ不有所遺。故其跌宕之勢,飄搖之形,宛轉若有餘,騰躍若不及,為粉碎於空虛,為貫珠於掌上,舞霓ní彩虹裳色彩絢爛而輕盈飄曳的長裙而骨節皆靈,掩鮫綃而豐神獨迥,不由此幾失山中第一勝矣!

由對峽再盤西嘴,入野和靜室。門內有室三楹甚爽,兩旁夾室亦幽潔。其門東南向,以九重崖為龍,即以本支旃檀嶺為虎,其前近山皆伏;而遠者又以賓川東山並梁王山為龍虎,中央益開展無前,直抵小雲南東水盤諸嶺焉。蓋雞山諸刹及靜室俱南向,以東西二支為龍虎,而西支之南,有香木坪山最高而前鞏,亦為虎翼,故藉之為勝者此,視之為崇者亦此;獨此室之向,不與眾同,而此山亦伏而不見,他處不能也。野和為克新之徒,尚居寂光,以其徒知空居此。年少而文,為詩雖未工,而誌甚切,以其師叔見曉寄詩相示,並己稿請正,且具餐焉。

見曉名讀徹,一號蒼雪,去山二十年,在餘鄉中峰,為文湛持所推許,詩翰俱清雅。問克新向所居精舍寺院異名,意為清心修行之所,尚在西一裏,而克新亦在寂光。乃不西,複從瀑布上,東盤望台之南。

二裏東,從其東脅見一靜室、其僧為一宗,已獅林西境矣。室之東,有水噴小峽中,南下涉之。又東即體極靜室,其上為標月靜室。其峽中所噴小水,即下為蘭那東澗者,此其源頭也。其上去大脊已不甚遙,而崖間無道,道由望台可上,至是已越中支之頂而禦東支矣。

由此而東半裏,入白雲靜室,是為念佛堂。

白雲不在。

觀其靈泉,不出於峽而出於脊,不出崖外而出崖中,不出於穴孔而出於穴頂,其懸也,似有所從來而不見,其墜也,似不假灌輸而不竭,有是哉,佛教之神也於是乎征矣。何前不遽出,而必待結廬之後,何後不中止,而獨擅諸源之先,謂之非“功德水”可乎?較之萬佛閣岩下之瀦穴,霄壤異矣。又東一裏,入野愚靜室,是為大靜室。浹談半晌。西南下一裏,飯於影空靜室。與別已半載,一見把臂,乃飯而去。從其西峽下半裏,至蘭宗靜室。

蓋獅林中脊,自念佛堂中垂而下,中為影空,下為蘭宗兩靜室,而中突一岩間之,一踞岩端,一倚岩腳,兩崖俱墜峽環之。岩峙東西峽中,南擁如屏。東屏之上,有水上墜,灑空而下,罩於嵌壁之外,是為水簾。西屏之側,有色旁映,傅粉成金,煥乎層崖之上,是為翠壁。

水簾之下,樹皆偃側,有斜騫如翅,有橫臥如虯,更有側體而橫生者。眾支皆圓,而此獨扁,眾材皆奮,而此獨橫,亦一奇也。

蘭宗遙從竹間望餘,至即把臂留宿。

時沈莘野已東遊,乃翁偶不在廬,餘欲候晤,遂從之。和光欲下山,因命顧奴與俱,恐山廬無餘被,憐其寒也。奴請匙鑰,餘並箱篚者與之,以一時解縛不便也。奴去,蘭宗即曳杖導餘,再觀水簾、翠壁、側樹諸勝。既暮,乃還其廬。是日為重陽,晴爽既甚,而夜月當中峰之上,碧落如水,恍然群玉山頭也。

初十日晨起,問沈翁,猶未歸。蘭宗具飯,更作餅食。

餘取紙為獅林四奇詩畀之。

水簾、翠壁、側樹、靈泉。見顧仆不至,餘疑而問之。蘭宗曰:“彼知君即下,何以複上?”而餘心猶怏怏不釋,待沈翁不至,即辭蘭宗下。才下,見一僧倉皇至,蘭宗尚隨行,訊其來何以故。曰:“悉檀長老命來候相公者。”餘知仆逋bū逃亡矣。再訊之。曰:“長老見尊使負包囊往大理,詢和光,疑其未奉相公命,故使餘來告。”餘固知其逃也,非往大理也。遂別蘭宗,同僧亟下。五裏,過蘭那寺前幻住庵東,又下三裏,過東西兩澗會處,抵悉檀,已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