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對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來說,勸解從來都是無用的。”洛菀擺擺手道,“回去吧,不然等會我兒子要來跟我要人了。”
後來,沈熙身體狀況果然每日愈下,思涯開始外出尋找各種讓他活命的辦法,在萬骨崖呆的十餘年間,一邊被魔氣侵蝕一邊吃著各種靈丹妙藥,早已是半死不活的狀態罷了。
洛菀實在看不下去這兩人,一個傻乎乎的尋藥,一個也傻乎乎的吃藥,寧願承受多一倍的痛苦,也不忍讓他人傷心。
於是在一次思涯外出之後,把沈熙送了出去,按照他自己的意願送回了沈家城外的那間竹屋裏。
如果他自己願意,隻要吸收掉洛菀灌輸給他的魔氣,自然就能重新活下來,這也是她身為母親唯一能為兒子做的事情了。
思涯回來找不到沈熙,幾乎把萬骨崖給掀了個底朝天,最後跪在洛菀麵前,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厲聲威脅道,“你告訴我沈熙在哪裏!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你當真如此幼稚?!”洛菀氣的發抖,“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孩子究竟為何變成這樣的?”
“什麼……”思涯怔住。
“你以為凡人能在這魔界待多久?能在這魔氣最濃鬱的萬骨崖待多久?要不是這些年靠著你那些藥苦苦支撐,他十年前就該死了!”
哐當。
手中的刀掉落,思涯喃喃道,“我不知道……他不告訴我……”
“你是魔界少主,你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嗎?”洛菀歎氣,“若你因為他從此離開萬骨崖,恐怕那孩子心中不會好受。”
“那我不當了!我要去找他!”思涯嚷起來,起身就往外麵跑。
什麼魔界少主,他不稀罕!他什麼都不要,他隻要沈熙。
發了瘋一般滿世界的找,思涯隻覺得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最終找到竹屋的時候,看見的畫麵卻讓他停止了呼吸。
沈熙靠在竹屋前,閉著雙眼帶著微笑,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而旁邊的沈晏失了魂一般往前走,劍尖的血滴落在地麵,與思涯擦身而過失去了蹤影。
走向沈熙,思涯把他抱起,好像第一次抱著他進竹屋似的,輕輕的放在了床上,屋子裏傳來一陣陣香氣,順著香氣尋去,看見了一盆雞湯。
當年他陪著沈熙出去殺人的時候,就聽見他抱怨過從未見過有人把雞去了毛扔進水裏煮熟還逼著人吃下去的,說吃得他真以為要歸天了。
思涯聽得羞赫,厚著臉皮嚷總比沈熙不會做要好。
沈熙戳著他的腦袋,笑著說以後做給他吃。
“你是不是在等我回家?”思涯開口問道。
沒有人應答他。
“沈熙?”那聲音帶上了不可抑製的顫抖。
依舊沒有人。
“沈熙……”屋外開始下起了暴雨。
憤怒的衝進臥室,死死的把沈熙抱在懷中,思涯吼起來,“沈熙你再不起來我可就生氣了!”
就這麼跟沈熙呆在竹屋裏,思涯終於在十天後接受了這個事實,連同沈熙,一把火燒掉了竹屋,抱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小狐狸回到了萬骨崖,固執的覺得隻要他不立墳,沈熙總有一天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直到殺上仙界取落花魚,再一次看見了沈晏,這種被深深的掩埋在心底的痛才終於爆發出來。
讀完思涯的記憶,輕衣和他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怪不得你有段時間神經兮兮的問我怎麼做菜,還要了我一隻最肥的琅琊兔。”
“都是我不好……”思涯哽咽道。
輕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沈熙以凡人之身而死,說不定魂魄尚在,若你有心,再等他一世又如何?隻是若真的有來世,你可千萬別再折騰他了。”
“我也是這般想的。”思涯點著頭,“來世,生生世世,我願意等。”
抱起沈晏,輕衣撇著嘴回道,“那就趕緊滾回萬骨崖去,等你娘揍你的時候莫要來找我哭訴,你留下的這堆爛攤子,我還得找人來收拾。”
聞言,思涯苦著臉應承,聳拉著腦袋,他帶去的四大魔將屍體都冰了,回去指不定他娘會如何對他,要是沒有輕衣的庇護,不死也要掉層皮。
看穿了他的想法,輕衣嚷道,“把我徒弟打成這樣,還好意思要我為你求情?”
“你怎麼和沈熙一樣,天天就知道沈晏,他上輩子是造了多大福氣!”思涯氣得跳腳。
不過看在他是沈晏,那還是放過他吧,萬一以後沈熙怪罪他,那他可就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