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狂妄的小子怎麼跟見了鬼一樣?連錢袋都不討回去了?大漢盯著他逃離的方向,隻覺得旁邊一道白影閃過帶起微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難不成這大白天的真有鬼?!
擠開人群,輕衣把速度提到最快,慌不擇路的逃命,他這具身子剛剛成形,眼下連靈氣轉化都還頗為費力,不知逃了多久竄進一處林子中,氣喘籲籲的撐著旁邊的樹停了下來。
警惕的回頭看著後方,在確認周圍沒人後暗自鬆了口氣,他應該沒發現自己吧?看樣子應該是想要穿過擁擠的人群才剛剛站定,況且自己逃得飛快,身形也同以前不一樣了,十年未見,應該是沒有認出來。
帶著僥幸的心理,輕衣不斷的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擺脫了上輩子被他天天提著劍追殺的日子,這輩子他可不想再過上這種生活,他已經想好了,若沈晏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那他就在暗處天天看著他就好。
自然的,要是被他發現和誰結了道侶,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剛才隻是匆匆一眼,感覺沈晏和前世幾乎沒了差別,看上去依然清清冷冷,哪怕在人群中也是最顯眼的那一個人,十年過去,隻怕如今更是迷了不少人為其瘋狂。
胡思亂想著,輕衣把身子直起,沒了錢袋無法住宿也沒辦法吃東西,更何況沈晏還在這廣陵城,這地方自然是回不去了,又想起在水中看見的洛桓,決定往沿溪村走去,也算是替這短命的洛桓盡盡孝道。
就在這時,雙眼忽然被蒙住陷入了黑暗,附在上麵的雙手溫暖無比,耳畔被呼出的氣息弄得有些發癢,清冷的聲音低低的傳了進來,
“抓到你了……輕衣。”
短短六個字,讓輕衣幾乎發了瘋,抬手扳開雙眼上的手,轉身往後退去,手腕就被死死抓住,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臉出現在了麵前。
“別來無恙啊……沈公子……”輕衣別過臉擠出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除魔衛道啊……”
想見他,想了三千多個日日夜夜。
怕見他,怕了整整十年。
怕看見這一世的他重新恨上自己,也怕他會忘了自己,更怕對他而言,自己已經是個無關緊要的師弟了。
可眼下他對上已經有寒泉仙骨的沈晏,絲毫沒有勝算,恐怕就連逃跑都極為困難,最好還是不要激怒對方為好。
沈晏抓著他的手腕,把他抵上了背後的樹,臉離得越來越近,“對於邪魔外道,自然是要勤快一些的,你說對嗎?輕衣。”
“對不起……”輕衣側著臉低下頭,咬了咬嘴唇。
“你說給誰聽!”沈晏聲音高起來,手上的力道加重,“你就用一句對不起打發於我?!”
輕衣被他吼得心中難過,索性心一橫又道,“如今已經回不去了,沈公子要殺要剮小爺我認了!我皺一皺眉頭都算我輸!”
“輕衣。”他喚。
“我在!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趕緊動手,我等著去地府排個好隊!”
“輕衣……”他又喚。
“沈晏我聽見了!沒有遺言!臨死前要說的話就是你幫我去沿溪村看看洛家母女他們……”
被他喚得不耐煩,輕衣一邊嚷著一邊正過臉,在看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蛋後,話就堵在了喉嚨中。
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和恨意,也沒有不悅和殺氣,映入眼簾的,是從未見過的悲傷,濃得讓人不安,讓人心碎。
“這十年,你去哪裏了?”沈晏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尋了你整整十年,你就用一句對不起打發於我嗎?”
“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小爺我早就投奔了魔道,現在老大是付歸雪,你尋我作甚?我早就不是三重天的那個新晉弟子了。”輕衣狠下心回道。
比起這樣悲傷的沈晏,他寧願被恨著,寧願被他日日提著劍追殺,也不願讓他難過。
聞言,沈晏並沒有絲毫的意外,又接著說道,“我去淨土找過,你和付歸雪並沒有在那裏。”
為了找他,淨土十年間幾乎被沈晏給掀了個遍,三天兩頭的打上門讓人叫苦連連,甚至還和偶爾回來的付歸雪有過幾次衝突,把劍架在對方脖子上逼問著輕衣的下落。
就算是這樣,十年間依舊沒有他的消息。
“自然是不在,我對你們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身份被揭穿了肯定要找地方躲起來不是?”
“當真?”沈晏手中的力道鬆弛下來。
輕衣點點頭,回道,“真的。”
“那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