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在睡衣外,開門走了出去,一個人打著傘漫無目的的走在雨夜中,像一抹孤寂的遊魂。
兜兜轉轉,終究忍不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從沒有這樣一刻,如此迫切的想要聽見他的聲音,明知那是夢,一個荒誕無稽的夢,可胸口卻真真實實的疼著,難以消隱,莫名的不安,莫名的煩躁。
“嗯…你怎麼還沒睡?”耳畔傳來他略顯低啞困乏的嗓音,被人從睡夢中吵醒該是很不爽的吧。
她沒有說話,隻是怔怔的舉著傘站在那兒,傻裡傻氣的盍眸微笑起來。
“怎麼不說話?”那邊兒見好半晌沒反應,不由問了一句,她還是沒有答應,也許是報復他在夢中那樣嚇唬她,也許隻是想要多聽聽他的聲音,一個會說話的賀淳西,真好。
“嘟嘟嘟……”
大約是見沒人應答,他也生氣了,這麼晚被吵醒,竟然不說話,多半是被耍了吧?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風瑤收起手機,正準備轉身走開的時候,瞥見樓上燈亮了起來,那是淳西的公寓房間,她微微愕然的張了張嘴。
手機嗡嗡嗡震動了起來,她看了眼,是淳西。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快開門!”他略顯焦慮的嗓音帶著低沉的嘶啞,聽在耳中竟是格外的性感。
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兒,開門……囧了下,剛剛一時心煩意亂的就拿著傘出來了,鑰匙什麼的,卻是連想都沒有想到的。
“我沒鑰匙,開不了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說。
那邊兒沉默了會兒,電話沒有掛斷,有風聲傳來。
雨幕中有身影朝著她跑過來,沒有傘,略顯狼狽,跑過來便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猛地伸手將她一把摟進懷中,心有餘悸的在她耳畔低喃著:“齊風瑤,不要嚇我,我禁不起嚇……”
風瑤微微驚愕的張了張嘴,隻覺他是否太過緊張激動了些?但還是輕聲說了句:“好。”
淳西閉了閉眼睛,鼻尖是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兒,淡淡的奶香,但沒有奶的腥,隻有那甜絲絲的清新氣味,他貪婪的呼吸著。
她大約不記得,可他卻如何忘得了,當初她離開後第二天,他曾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他喂喂了半天,對方卻沒有一點兒動靜,他隻當是有人開玩笑,找到毛達安祁業詢問是哪個混蛋敢耍他?
緊接著便聽說她不見了,他想起那個陌生的電話,他心中想笑,以為她是惡作劇而已,他隻要找到那個電話是哪兒的不就能找到她了?可他為什麼要找到她,竟然對他作出那樣的事情來,簡直可恨至極!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漸漸的他開始不安起來,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任性的躲起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大家會擔心嗎?
趁著家裡沒人,他找到那個號碼打了過去,是公用電話亭,那天下著大雨,他趕到電話亭所在的地方想要打聽打聽找一找,人沒有找到,她卻是聰明,留給他一封信,寥寥幾個有點兒醜有點兒歪的字:媳婦兒,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麼喊你。原來我真的配不上你…對不起,再見了。
他惱火的將偌大的一張信紙撕爛,丟在地上,可下一刻卻又擰眉蹲下`身在雨幕中快速的將淩亂細碎的小紙拾起來揣進口袋中,手被凍得通紅一片。
在她徹底的失去音訊之後,每每他夜深人靜拿出用膠帶貼的皺皺巴巴的不全信紙時,總是想,要是當時他不掛電話,要是他能早點兒猜到是她,要是他能開口說:齊風瑤,別玩兒了,趕緊回來!要是……
也許,她真的能回頭,她不會流落異國他鄉,孤苦伶仃差點兒死掉。
太多的也許,太多的後悔,因而當適才那通無聲電話響起之後,在這沉默間,他才會慌亂成這樣。到如今他還是對她沒把握,他還是看不清如今的齊風瑤究竟是怎樣的想法。雖知她不可能在這會兒再度消失,可他隻有一個想法,立刻看到她,抱抱她。
如今的他們,在這條感情的路上都走的小心翼翼,六年的空白成了一條幾乎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如今有一條細細的鋼絲連接在巨大鴻溝之上,稍顯脆弱的維繫著他們。他們彼此都很努力的搖搖晃晃踩著鋼絲朝著對方走過去,身下便是萬丈深淵。
然而幸好,他們彼此都願意付出努力去彌補。
……
十一月中旬一大早,兩人驅車回到大院兒,早前就說好了,這天一起飛往夏威夷火奴魯魯(檀香山),去感受威基基海灘的草裙舞魅力,去白淺淺家中做客。
原本風華是不準備去的,結果難得開口的老爺子卻是破天荒的瞪了他一眼,道:“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去吧,好好開心開心,害怕被扣工資嗎?回頭年底爺爺給你多補點兒紅包!”
眾人都笑起來,風華再推脫便也沒意思了,再者老爺子也發話了,他還能多說什麼嗎?簡單收拾了下便上了車同幾人一同前往機場,搭乘飛往檀香山國際機場的航班。
下了車,風瑤打了子佳的電話,那天之後子佳一直都沒有回音,電話也處於關機狀態或者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