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這三十年裏發生了什麼!
“茗錦,是你麼!”孟晚煙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忍住內心的悲愴,伸出手想要觸摸男鬼的臉頰。這時,那人木然的表情有了些變化,愣愣看著她,最後……竟是滿帶懼意地往後一縮身子,躲開了。
“茗錦……”孟晚煙徒然睜大眸子,衝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我,我是煙兒啊!”
那男人顯然是被嚇著了,拚命地掙紮著,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孟晚煙緊咬著唇,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半晌,終是無力地垂下了手。對了,他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了。她時常會想象著與他在冥界相見的場景,可能對方是疑惑,或是呆滯,或是如今這般驚恐,可是……無論哪一種,都是已經忘了她呀……
她好恨!!
然而,這種痛苦或許會一直延續下去,沒有期限。
“我消失後,你到底過得怎麼樣啊……”孟晚煙想象著愛人在人世間受的苦,雙手收緊,指甲陷入掌心的肉裏,而內心深處,對那個叫閻幽的女子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過了許久,她終於慢慢平穩了呼吸,在嘴角邊扯出一抹苦笑,柔柔地看著麵前的鬼魂,目光癡纏,卻痛徹心扉。
他是她前世的愛人,若不是那女人,他們本應是塵世裏一對恩愛幸福的夫妻吧。
“孟大人,快些叫他喝孟婆湯吧,別誤了轉世的時辰。”一旁新來的那個冥兵見著這邊的情況,忍不住探頭過來小聲催促,卻被小隊長拍了下肩膀,示意他不要出聲。而其他幾個老兵沒說什麼,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有了然神色,隻沉沉地歎了口氣。那位新來孟婆的事情,他們大多聽說點,也知道王上是應允了她見到那人時給他們半柱香的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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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半柱香的時間,終究短暫。
孟晚煙垂下眸子,重新端起湯碗,遞了過去,此刻忽而覺得這湯碗是如此沉重,附在碗壁上的指節發白,幾乎要端拿不穩。她深深看了眼那鬼魂,最終轉開視線,拚命抑製住哽咽,聲調無限澀然:“喝下它吧,前世的苦,便都忘記了。”
你忘了我,但我仍然會在這兒守著,哪怕每次隻有短暫的見麵,也足夠了。
手上一輕,碗被那頭接過。白衣女子嘴邊泛起的笑意蒼涼淒楚。
男人大口地喝完湯汁,忽地眼睛裏閃了閃,煥發異樣的光彩。他舔著唇感歎道:“真好喝啊。”飄忽的聲線,卻透著明媚的喜悅,仿佛饑餓極了的人吃到絕世美味後的興奮滿足。孟晚煙心頭一顫,各種類似心酸和苦楚的複雜味道蔓延開來。而緊接著,那男人的表情立即變得呆滯了,眼中也失了方才的神采,和其他喝過湯汁的鬼魂一樣。
那幾個冥兵見狀走過來,帶著今日要轉世的這最後一個鬼魂走上了奈何橋。白衣女子望著他們走遠,終於失了力氣般蹲下`身子,捂著嘴,泣不成聲。
這時候亥時已到,奈何橋上的燈籠全部都滅了,夜色昏暗,晚風微涼,遠處隱約的樓宇間浮起一盞盞方形的燈。蹲在橋邊的人隱入暗色裏,青絲淩亂。
突然地,一道冰冷的聲音傳過來:“——阿孟,似乎心情不好麼?”隻見一俊美女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身後,輕勾起嘴角。來人長身玉立,微卷如波浪的發絲在風中微揚,黑色鳳袍上的金絲雲繡泛著溫潤的光澤,威嚴且妖冶。
她雙臂交疊,紫色的眸子深邃幽亮,盛著不知名的情緒。方才她就一直在這兒冷眼旁觀,看著那平素裏淡然溫和的人失態,然後哭得梨花帶雨,露出脆弱不堪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想笑。
於是,冥王殿下真的嗤笑出聲了,可那聲調,卻更像是微慍的冷哼。
孟晚煙聽到她的聲音,顫動的雙肩驀地停頓下來,仿佛被定格了般,忍隱的啜泣聲也立即消失不見了,隻是埋在臂間的臉仍舊沒有抬起來。
這頭的人感覺到白衣女子的背突然僵硬,嘴角的弧度愈發得戲謔:“不知因何事傷懷呢。”
“哼,你明知故問。”背對著她,孟晚煙咬牙切齒,略微沙啞的聲調帶著些鼻音,卻是滿含恨意,“他是宮廷禦廚,廚藝高超前途光明,怎會落得這般淒慘!你竟然……閻幽,你答應過我不為難他的!”
堂堂冥王,被人指名道姓,還是用如此惡劣的語氣,真是……隻有這不怕死又愚蠢固執的女人敢這麼做了。閻幽壓下心底的不悅,秀眉輕挑,悠然道:“比他可憐的人到處都是,更何況他命理如此,自有天意。”頓了頓,她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語氣不屑:“不過是見他吃了些苦就哭成這樣,有必要麼。真不知該說你癡情還是癡傻,他死得早些不好麼,你們又很快見麵了不是?”
“可他前世是個大善人啊!”孟晚煙倏地站起身,轉過來恨恨地盯著她,尤帶淚花的眸子寫滿了鄙夷:“嗬,冥王殿下,你是公報私仇了麼?當真卑鄙無恥。”
“你以為本王會因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