諢一個難看的臉色,鼻中輕哼一聲轉頭就走。
這一幕正好被賀內幹看到。
等到人都走遠了,賀內幹才跟上來,在李諢身後問,“這要緊嗎?”
李諢笑了笑,到了進了帳子,才一屁股坐下來,“有甚要緊的,那個人……”他伸手隔空指了指,“不必過多在意他。”
一個心裏想什麼就全部擺在臉上的人,又有什麼好憂慮的?這種人想要交好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有事要交給你去辦。”李諢麵上帶著笑意說道。
“哦?甚麼事?”賀內幹大大咧咧的坐下問道。
“讓你到崔岷那裏去一趟。”李諢道。
“崔岷……”賀內幹起先沒有注意,這個人名在他的舌尖上繞了幾個來回之後,他突然睜大眼,驚訝不解的望著麵前的李諢。
“沒錯,他就是你家阿崔的兄長,好像當年就是他帶人將你和阿崔趕出來的吧?”李諢說著,喝了一口溫湯。
當年崔氏的那事,想要瞞也瞞不住。他還記得那個倔強的少女,明明已經恨的透徹心扉,卻偏偏要以最高傲的姿態好好的活下去。
“那家人也太迂腐了!”賀內幹想起當年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是回想起來他還是有些氣難平。
“好了,漢人的行事和我們不一樣,而且當初的事情真算起來,也是你錯。”李諢擺弄著自己麵前的陶具,他倒上一杯熱湯遞給賀內幹。
“他們就是迂腐。”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李諢聽出賀內幹話裏的不忿,出言道,“這一次我要你到崔岷那裏辦事。”
“哦,是去他家搶糧食麼?”賀內幹反問道。
“嘿!你這點出息!”李諢哭笑不得,“將軍聽到消息,太原王的世子在他府上,你去崔岷家中,將太原王世子帶回來。”
“那沒有甚難的。”賀內幹說道。
“就怕崔家不認,崔家與太原王的這個世子有交情,包庇他也不是甚麼怪事。你到時候見機行事。”李諢說道。
賀內幹抱著環首刀嘿嘿笑了兩聲,“行啊,”說完伸手就在李諢背上重力拍了兩下,拍的李諢一口水就嗆在喉嚨裏。
李諢頓時咳的死去活來。
“你個混賬,是想害死我嗎?!”他好不容易順通了氣,抬起頭來漲紅著一張臉抓住賀內幹就打。
這兩人向來是胡鬧慣了,賀內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如果他們不認的話,我可以用強的麼?”鬧完,賀內幹坐起來問道。
“別真的動他們。”李諢笑了笑,“這些士族最是通時務的,不會為了個世子就讓整個家族都栽到裏頭去,隻要小小嚇一下就好。”
“那也行。”賀內幹聽後點了點頭。“畢竟也是娜古和次奴的舅家,阿舅為大,也不好為難他們。”
“可惜他們不會認。”李諢聽他這話出言打擊道。
“不會認?”賀內幹笑得有幾分詭異,“眼下的確是不會認,但是若是你我皆有了出息,他認還是不認?”
李諢嘴角勾起一抹笑。
步六孤氏的大軍壓入洛陽,洛陽一代自從出了幾年前的那件大事之後,便沒落了下去,周遭小鬼或強或弱,幾次打下來,大軍攻進洛陽,原本輝煌的洛陽皇宮如今也隻是一個野草場了。
攻下洛陽之後,向洛陽周圍地區滲透過去。
清掃完之後,步六孤榮帶領大軍進入洛陽城,洛陽城的繁華已經不再看見,望見的倒是一處處破敗的景象。
之後幾日,清河崔氏的門前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郎主,大事不好!”家仆們頂著一頭一臉的汗,顧不得擦拭整理儀容。待到房舍前,廊上竹簾垂下,隻可看見竹簾內的那一處博袖。
“怎麼了?”屋內傳來男聲。
“有、有一群……”那家仆顫唞著,連話都說不利索。
“無事,是我來了!”賀內幹帶著大批的軍士浩浩蕩蕩從正門闖入,並不是所有的世家都有那份能在亂世裏和亂軍對抗的能力。
簾子內的人聽見這一聲粗獷且十分生硬的漢話,眉頭皺起來。
崔岷放下手中的筆,自己起身,讓隨侍在一旁的小童將垂下來的竹簾卷上去。
竹簾緩緩卷上去,崔岷看清楚站在自己麵前的都是一群殺氣騰騰的鮮卑人士。領頭的哪一個更是褐發碧眼,端得一副胡兒模樣。
這幅模樣在漢人看來十分醜陋不堪。
崔岷厭惡的蹙了眉,轉首過去不想和這些鮮卑人直接說話,他招過來一個小童,讓小童代為轉話。
“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裏裝模作樣呐,大舅子!”賀內幹瞧著他這架勢,從心底裏就厭煩起來。
“和自家人說話,來個奴婢傳話,崔家就是這樣的?”
“休得胡言亂語!”崔岷哪裏容忍的了一個鮮卑人來和自己家攀親?他原先也沒有認出那個胡人是誰,方才那人開口一個大舅子讓他想起什麼。
“鄙人並無女弟。”崔岷冷冰冰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