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諢收到信打算向東行去,沒想到路途上遇見了步六孤榮的遺孀阿單氏,阿單氏經過洛陽之變,心力交瘁,夫君被女婿給殺了,外孫被侄子撲殺,女兒入冷宮。這事情一件件讓她不再想在洛陽呆下去,自己收拾了那份自己從步六孤榮那裏繼承的財產和馬匹,打算回到當初和步六孤榮一起生活的地方去。

洛陽是個傷心地,她不想再呆下去了。

馬車外皆是她繼承的財帛和高大的良種馬,鮮卑人還保留著一些尊女的習俗,作為正妻,是有繼承亡夫些許財產。

士兵望見阿單氏這一行人,連忙向李諢稟報。

李諢聽士兵稟報說阿單氏竟然帶著幾百匹的良馬,心裏頓時起了心思。這世道良馬並不容易得到,得了這些個良馬倒是對自己益處頗多。

“拿些劣等馬,將那些馬都給換了。”李諢說道。

阿單氏在馬車內聽到外麵吵吵嚷嚷的,自己掀起車廉去看,竟然發現李諢手下的兵士拿著矮小的劣馬將自己的良馬統統換走,頓時勃然大怒。

她夫君雖然沒了,但是還輪不到一個昔日屬下欺負到自己頭上!

阿單氏立即趕到晉陽,向步六孤肇哭訴自己的遭遇。

步六孤肇聽說自己嬸母的遭遇,頓時勃然大怒。叔父已死,他已經沒必要再去為難遺孀。而且李諢做的這事情,也太沒有把步六孤榮放在眼裏。

“嬸母莫要傷心,侄兒這就給你討回公道。”步六孤肇說完,便讓人將被關在牢中的慕容紹放出來,問一問怎麼整治李諢。

李諢在軍中得知步六孤肇親自率人來追趕的時候,吃了一大驚,“這是為何?”

“難道是因為琅琊郡君之事?”李桓坐在父親旁邊猜測道。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阿單氏因為夫君和女兒的關係被冊封為郡君。

李桓不覺得父親拿劣馬換了郡君的好馬有什麼不對,良馬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財物,何況一介婦人公然帶著財帛和良馬出行,無異於稚子懷千金行走於市,就算李諢不去搶,還會有其他人去搶奪。

“既然追過來了,那就沒有坐以待斃的道理。”李諢對步六孤肇才沒有多少忠心,一聽到兒子說起,他半點也不猶豫,眼下正值汛期,外頭大雨磅礴。

“要快些走,若是晚了,漳水上漲渡不過去那就不好了。”李諢看向一旁的兒子說道。

長子逐漸長大,早已經不能夠當做孩童看待,李諢讓李桓慢慢熟悉軍中的事務,有些事情也交予他去做。

等步六孤肇一鼓作氣奔到李諢所在的營地,早就搬空了,隻留下一座空營,步六孤肇被氣的兩眼發昏,下令追趕。

不湊巧,待到追到漳水邊,河水上漲,無法渡過漳水,而李諢已經搶先一步渡河在對麵了。

“烏頭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隔著漳水滾滾河流,步六孤肇還能望見李諢站在岸邊。

李桓站在父親身後,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有恩於他兄兄的是步六孤榮,這會步六孤榮恐怕屍體都爛的不成樣了,對步六孤肇又有什麼恩情來要挾於他們?

李諢站在岸邊,聽著步六孤肇在那裏狂罵,麵上一肅,拱手便對步六孤肇拜下去,“下官借郡君的馬匹,乃是為了抵禦齊魯一代的盜賊,明公若是相信郡君讒言,下官立即渡水受死,隻是下官一死,下官手下將領和那些六鎮降兵沒了約束,怕是又要起禍事。”

“既然如此,我一人渡過漳水與你將話說明白!”步六孤肇膽氣十足吼道。

“若是他來,要不要……”身後一個名喚二狗跟著李諢混出來的將領輕聲道。

“不可妄動,如今我兵馬不比步六孤肇,若是妄自下殺手,恐怕會危害自身。”李諢看著那邊正在渡河的步六孤肇,“準備酒肉,招待這位明公吧!”

李諢對於這麼對付這個空有武力卻無半點謀略的潁川公頗有一手,他相當恭謹的將步六孤肇請進了大帳,然後聲淚俱下和步六孤肇訴說當年步六孤榮對自己的知遇之恩,反正人都死了怎麼哭都成。

或許是酒喝多了,步六孤肇竟然一把拔出腰間佩刀,伸出脖子讓李諢砍,李諢痛哭流涕連連道不敢。

鬧了半宿喝的爛醉,殺白馬為盟,搶阿單氏良馬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步六孤肇也平平安安回到漳水那邊的營帳,隻不過第二日清早,步六孤肇要李諢過去到他那裏,李諢擔心有詐不敢逞英雄膽,任憑步六孤肇在河水那邊叫罵半天,也不過去。此時河水暴漲的越發厲害,水勢洶湧,大軍渡河十分困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李諢帶著人離開。

回到帳中之後,李諢斬殺步六孤肇留在自己這方的釘子,拔營向山東行去,隻要遠離步六孤肇到了山東,那便是天高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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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內幹隨李諢在外,也沒來過書信,外界如何也不知曉,畢竟這還是個消息靠著紙筆和一張口的時候。

賀霖同樣也不知道外頭是個什麼樣子,這些日子來心裏有些安穩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