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淚光。
賀霖看著孩子隻覺得頭痛,她麵前應該不是兩個孩子吧?一個大孩子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個正在側殿裏呼呼大睡呢。
“聽話,薩保,兄兄和家家都是為你好。”
“那為什麼家家和兄兄還是和以前一樣住在一起呢……”薩保低下頭嘟著嘴兒老大的不高興。
“我和你家家哪裏和你一樣的?”李桓簡直被兒子鬧的心煩,“哪天讓你阿婆進宮來看看你?”
崔氏對自己所出的子女並沒有太多的母性,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淡,但是崔氏卻對薩保很好。小孩子向來是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薩保也很喜歡崔氏。
“真的嗎?”薩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甚至幾乎都要快湊到李桓那邊去了。
“真的。”李桓也要被薩保纏的沒脾氣了。
“等到薩保再大點,你若是得空,教教他騎馬射箭吧?”賀霖問道,“雖然他也有師傅教,但是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讓兄兄來更好?”
“……”李桓看向賀霖懷裏的兒子,他伸出手來在兒子臉上捏了捏,“好。”
“嘻嘻……”薩保也很想和大人一樣能夠騎馬射箭,聽見父親這麼說他立刻笑著抱緊母親的腰。
賀霖伸手摸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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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長公主見著皇後身邊的大長秋的時候,有一瞬沒有反應過來。
新朝的禮儀製度和服色等級都在由那些漢人士族商討,沒個幾年根本定不下來,關於宮中的宮人和內侍還是用原來的那一套。
永安長公主見著大長秋身上的服色有一瞬間的恍然。
“長主。”大長秋對這位前皇後,如今的永安長公主還是很恭謹和客氣的,“皇後殿下召你明日入宮。”
“皇後殿下有何事,竟然要召我入宮?”她自從兄長篡位之後,就很少入宮,進宮的次數幾乎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這……奴婢也不知道。”大長秋是去了□□的閹人,說起話來細聲細氣不陰不陽,聽著讓人從心底就覺得不舒服,“長主明日入宮自然就能知道了。”
大長秋見著消息已經送到,也不在中山公府邸久留,很快離開。
永安長公主站在那裏久久沒有言語,倒是竹簾後麵藏著幾個小孩子,那幾個孩子都是元善以前和別的妃嬪所生的,如今元善成了中山公,這幾個孩子自然也是從皇宮裏搬了出來和父親嫡母住在一處。
“家家,”幾個孩子怯怯的站在柱子後麵開口,“家家要進宮麼?”
永安長公主聽到孩子的聲音,快步走過來,“孩子,家家要進宮,記住家家不在的時候千萬不要吃來路不明的膳食!明白了嗎?”
孩子不明所以,還是懵懂著點點頭。
永安長公主走到元善房間的門口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你回來了?”元善此時正坐在榻上看書,麵前是一隻立起來的書架,書架上攤開一卷書卷。
“皇後召我入宮。”永安長公主走了進來過了一會說道。
“……”元善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說話。
永安長公主也沒有開口。
室內陷入到一種長久的沉靜中,過了好久,元善才艱難的開口,“罷了,這段時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陛下!”永安長公主哭叫一聲,撲倒在他的腿上,“我會保住你的,還有大郎他們,我去求阿兄去求阿嫂!我們一家一定能夠好好的!”
事到如今哪裏還能生出多少期待?
元善緩緩搖了搖頭,“那些禪位了的皇帝還有廢帝哪有一個是能夠保全下來的?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難為了你,這幾個月來一直苦苦的護住我。”
永安長公主哽咽著搖頭,元善抱住她神情遺憾,“我往日也不過將你當做一個稚女罷了,卻沒想到你如此重情……”
說著他自己也哽咽起來。
“隻可惜,我如今無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了,你日後記得要好好加餐……嫁人的時候,一定莫要再嫁我這種人了。”
“不……”永安長公主搖搖頭,淚如雨下,“我去求求阿嫂,阿兄最聽她的話,說不定阿兄會聽……”
“這種事,你兄長是不會聽婦人之言的。”元善搖搖頭,“如今元氏氣數已盡,我這個丟了江山的罪人會有如此下場並不奇怪,隻是九原之下沒有臉麵去見拓跋氏先祖。”
“蓮生……”這是元善頭一次喚妻子的閨名,“我懇求你看在夫妻一場的麵上,請陛下留元氏一條血脈,好繼續維持祖宗的香火。”
說著,元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永安長公主行了稽首禮,他雙手從袖中攏在一處,拱手至地,頭也低了下去。
“嗚……”永安長公主嗚咽難止,她轉過頭去,袖子遮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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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霖頭一次害怕見到蓮生,她見了這孩子這麼多次,可是說她是看著蓮生長大的,這一次……她卻真的很怕見到蓮生。
“殿下,永安長公主來了。”黃門尖細的嗓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