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身世(1 / 2)

高興有多深,悲傷就有多痛。

“十二歲那年,阿爸去世。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全都沒了,就連我阿媽……”

烏祿深吸一口氣,將那些從來不曾對人言的事說了出來。

“根據族規,阿媽要嫁給阿爸的兄弟,我阿媽因為不想如此,就選擇了削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素食粗衣。”

他的話讓老太太心頭一驚,這樣的規矩她不知道大理存不存在,卻知道金人有這樣的習俗存在。

收繼婚。

女性在丈夫死後嫁給其兄弟的行為。

金人……金先生……

老太太目光驟然緊縮,就在剛才的那一刻,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而金先生恍若未聞,仍在講述:

“我的生活也一落千丈。當年,我阿爸是族中第一勇士,幸而有他的餘威在,別人也不至於苛待於我。為了活命,也為了能夠接回我阿媽,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他一直很努力,努力去做一個苟延殘喘的人。後來,隨著他逐漸長大,他又不得不去做別人的附庸,成為強大卻別無二心的存在。

他以為,示弱便會不被忌憚,便可以活命。可……

“那香囊乃我……堂兄所賜。他說,我遠離故土總有思念家鄉的時候,香囊裏有我們家鄉的泥土和草藥,既可以防蟲又可以思鄉。”

丁一雖沒有直說,以金先生的聰慧已經敏銳覺察出香囊的獨特。

而香囊,的確是獨特的。

為了承下堂兄的情,也為了不被猜忌,他日日佩戴香囊。年複一年,香囊換了無數個,他也真正成長為阿媽所希望看到的第一勇士。

老太太注意到,今日的金先生情緒並未收斂,他的喜怒哀愁盡顯於臉,他不不甘、他的憤怒,還有一絲淡淡的思念……

這樣的金先生沒了往日的從容灑脫,反倒更像是一個人,一個有著喜怒哀樂真正的人。

“原以為我離開,就能讓他安心。如今看來,是我想錯了。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再也不必受製於良心譴責,不敢與之為敵。”

金先生說到這裏,語氣難得染上了一層慍怒。

自老太太見到他,他就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似什麼事也無法牽動他的內心。

在生死大事之上,他終於還是動了氣。

金先生接連呼吸了幾下,這才穩定了情緒。待怒氣散去,他才衝老太太拱手,認真解釋:

“老太太放心,此間事了,我自會離去。”

他說這話無疑暴露了自己的用心,什麼叫“此間事了”?

老太太從他的故事中抽回一絲理智,追問: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說他是壞人,可他舉止分明卻十分妥帖。但若說他是好人,他帶給老太太的感覺又十分奇怪。

一個武藝高強,還精通化數之人,怎麼想此人也不該簡單。

老太太開誠布公,她對金先生除了忌憚還有許多的讚歎。若能化幹戈為玉帛,老太太樂得如此。

氣氛再度靜謐,金先生的故事令人心疼,可他的目的依舊是老太太關注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