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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整個大地被綠色的樹木和雜草覆蓋著,風從村莊吹過,野花像星星點綴在夜空。村莊裏人影綽綽,乳白色的炊煙在逸人街這片綠色的海洋裏猶如棉絮白雲,隨風飄蕩。
周和平以一些子虛烏有的大項目來促動村民登記的辦法,造成了逸人街村人對這項工作的質疑,變成了逸人街飯餘茶後談論的笑柄。這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局麵,讓他在村民登記工作上舉步維艱,一籌莫展。他到處找村裏的賢達能人出主意想辦法,但都拿不出什麼讓他感到滿意的方案。他知道不少村民在等著攤分辛亥豔捐來的村民登記費用。
晨澄建議通過召開支部大會來解決這一問題,周和平心裏突然一亮:“我怎麼又犯了個人主義的毛病。”
逸人街黨支部召開支部大會。周和平站在主席台前,用鬱悶的口氣向黨員們彙報了村民登記工作的目的,前一階段的工作情況,以及未經支部批準所采取的編造國家大項目落戶的做法。
黨員們聚精會神地聽取了他的工作報告,一開始,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嚴盛終於沉默不下去,站起來說:“你這種做法,效果會適得其反。搞這種欺世盜名的事,怎麼能讓村民相信?”
周和平的鼻梁上淌著一些汗水,臉上露出慚愧的表情。
老黨員尤勝接著嚴盛的發言說:“我們已經看到逸人街這次把書記的話當做了笑柄,為什麼會這樣?問題的關鍵,逸人街對村支部缺乏信任。這幾年村支部承諾多,兌現少,說得好聽,做得難看。逸人街的文化大討論,村民都很支持,積極性剛剛調動起來,你這麼一來,又把人們的思想搞糊塗了。你什麼辦法不好想,即使你想不出來,我們支部這麼多黨員,這麼多人的智慧,就不能幫上你的忙?我們共產黨人說話做事就是要實事求是,你搞村民登記就搞嘛,大家把利害關係講清楚,村民登記的目的就是搞村民自治,為什麼要遮遮掩掩?”
中年黨員楊風激動地插起話來:“計劃經濟時代,逸人街不管怎麼說在臨界鎮也是響當當的,那時為什麼?那時支部的全體黨員很團結,組織生活很正常,一有任務,大家群策群力,每一階段、每一環節、每一個細節都進行分析總結,堅持對的,修正錯的,糾正不對的。而這幾年你們村幹部既不民主,也不團結,支部和村委會也不統一。這是一個風氣問題。開會是什麼意思?開會的意思就是工作上有了責任要大家幫著分擔,說白了,好人讓你做盡了,責任讓大家承擔。”
周和平慢慢地挪動了身子,張了張嘴巴,想表白什麼,又將表白的話收了回去,臉上充滿了真誠的懺悔之情。
“村民登記工作,確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逸人街有的人確確實實很麻木,沒有榮辱感。我們要用實際的行動來凝聚力量,不要指望靠一兩項什麼活動,就能讓村民的覺悟一夜之間提高到什麼境界,那是幼稚、無知、政治上不成熟。”楊風語言尖刻,聲調激昂。
周和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的動機是好的,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造成這種效果。”
他話一出,嚴盛又拉開了嗓門說:“你是支部書記,是我們大家的代表,為什麼這樣隨便?現在逸人街黨支部的形象已經夠糟糕了。逸人街為什麼特別介意我們幹部呢?為什麼幹部做一百件好事老百姓不理會,說句錯話就抓住不放呢?這些問題,我們要深思啊。”
周和平知道嚴盛的強脾氣一上來,不讓他講完,他是要發火罵人的,就聽著他繼續講。
“今天,我們不是要追究什麼責任。我們要分析,要徹底改掉浮而不實的工作作風。逸人街絕大多數人是善良、通情達理的,我們隻要真的一心一意為群眾著想,為群眾辦事,大家會體諒我們的。這一點,你要相信群眾。我相信我們在座80多位黨員的智慧完全可以建設、管理好逸人街,關鍵看你怎麼組織、怎麼領導。”嚴盛歪著頭,嚴肅的目光掠過周和平的臉龐。
周和平站在那裏,笑容僵在臉上,心裏有些難受。
晨澄從老黨員的話中聽出了對自己未來的人生非常重要的基本經驗和方法,很自然地把他們跟自己的實際生活和工作聯係在一起。她看著前輩們,臉上充滿了興奮和敬佩之情,興奮的是她建議召開支部大會,親身感知到了組織的力量。黨員們的發言,雖然角度、音量不同,但發出的是同一種聲音,那就是我們共產黨人的共同責任是把逸人街村的事業搞上去。責備中帶著期待、提醒和警示,最真實的目的是團結,是共同擔當起逸人街村的事業。
“我認為你必須在這件事上向逸人街人發自內心地公開檢查,檢查必須向群眾說明自己的動機、目的,征得群眾的諒解和同情。”嚴盛說。
周和平苦笑了一下,很真誠地看著嚴盛說:“如果能夠推動村民登記,我願意公開檢查。”
嚴盛看了一會兒周和平,聲色俱厲地說:“檢查是必須做的,到時候我們在座的實行人包戶、戶包組。”
會議開了整整一下午,支部大會作出三項決定:
一、關於周和平編造國家大項目落戶逸人街,推動村民登記工作的做法,向全體村民公開道歉,並代表黨支部作出書麵檢查,張貼在逸人街的黑底白字的文化標牌上,並根據群眾的要求進行相應的組織處理。
二、關於逸人街的村民登記工作,黨員人包戶,戶包組,對於不願登記的作為逸人街“不受歡迎的人”處理,“不受歡迎的人”不影響在逸人街的任何權利,在村口列出名單,予以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