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酒了。”

真冷。

景頊微微浮動袖子,一杯酒水已經變得溫熱,然後慢慢停在了辛嬟麵前。

辛嬟在半空中摸了兩下,摸到這酒杯,溫暖的溫度刹那間暖入了她心裏,這人族是個心思細膩的。輕輕地喝了一口,寒風大雪吹過,仿佛沒有之前那般冷了。

隨後辛嬟不由一怔,她不就是來受苦的嗎?為何聽著他的歌聲,卻在放鬆自己,去追求舒適了。

她臉色變了變,喝了半杯酒的手立即停了下來。

景頊瞧著她目光遊離不定,不由奇怪,隨後見她慢慢放下酒杯,悠悠問道:“怎不喝了?”

辛嬟輕輕說道:“本就是來受劫數的,若不夠苦難,日後……”她說到這裏沒法再說下去了,這事沒法和任何人說。

景頊笑了笑:“也好,能忍今生苦難,日後若是因此參破,於你修行也有利。”他從來不會為難人,也尊重外人自己的選擇。

辛嬟轉頭,然後將杯中酒送了回去。

“多謝!”

第59章 0059

第58章

“那便不喝。”景頊甚至替辛嬟說了她要說的話。

這時候辛嬟再放下酒杯也水到渠成了。

“還有一刻鍾就可以出去。”景頊又說道。

辛嬟明白這是他在告訴自己再堅持一刻鍾即可, 她微微點頭,然後重新閉上眼睛繼續打坐。

刺骨的寒風冰雪再次落到她身上去,似乎, 寒風更加凜冽了,而冰雪也在增加它的寒度,辛嬟的身子本能就發抖起來,等她強迫自己定住的時候, 嘴唇發紫, 臉色也再無任何血色。

她整個人身都已經僵住, 甚至她發現她的知覺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或許等到知覺消失的時候, 她這個身體的壽命也沒有了。她隻能努力地保持心神, 絲毫不願意就這麼輕易浪費這一番劫數。

這時候,柔和的簫聲輕響了起來。

沒有成任何曲調的簫聲,卻仿佛帶動了法則氣息, 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景頊手中剛剛用雪凝結成了一管雪簫, 雪簫抵在他唇邊,本就瀲灩的無雙麵容,在白雪色的簫襯托下, 更具麗色。隻是可惜, 辛嬟在此時看不見。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 但是他們腳下的竹筏卻沒有半分緩慢之色。

一刹那,便是百裏,若非估計阿辛姑娘的凡人承受之力,這速度還能更快。

簫聲慢慢轉變地嗚咽, 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生靈最後的掙紮,和此時的辛嬟所遭遇的境況十分相似。但在最後的悲切的結局,又立刻轉變得無比生機活力,辛嬟也因為這般節奏挖掘出她這個凡人身體的承受能力。

簫聲停歇下來,辛嬟也已經回複了隻覺。

而此時,風雪海卻沒有度過,但是辛嬟卻比之前要來得輕鬆得多。

景頊散開了雪簫,這樣的幫助也算是大費心機了,最後的結果還是這凡女自己擋住了劫數,而他不過是吹奏一曲激烈了而已。至於誤打誤撞碰到了時間法則,對於天道法則來說隻是碰巧。

辛嬟繼續靜坐,約莫百個呼吸間,竹筏終於開出了風雪海,一瞬百裏之後,辛嬟感受到太陽的光熱,全身心都得到了莫大的舒適感。

景頊也似乎感受到了辛嬟的愉悅,他從船角看了她一眼,見平日裏淡漠的小臉此時嘴角含笑地對著太陽,心裏也為她度過這一劫而微微認可。不過瞧她對太陽這般親近……而她又是因為太陽金烏殿下而被貶斥下凡,這一想……景頊眼裏倒是變得微妙起來。

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對於他來說,再看也是無用,這是天庭製定下來的,而她似乎也在甘願承受,他又有何理由去替她歎息委屈?

“還有三日,就會到河洛。”

辛嬟微微點頭,心情也是自天庭拜見東皇後最輕鬆的時候,她期待河洛的心情,竟然蓋過了一絲被情所傷的苦楚。

“去了河洛,姑娘有何打算?”

辛嬟剛想那紙筆寫上。

景頊突然一指點出,然後虛空畫了一種繁複的符籙。

“你直接說便是,我現在可以聽到你的啞語。”

辛嬟微微點頭,這時候也不隱瞞:“我想尋一處山林地等待劫數降臨。”

景頊收了手,這致使她變啞的劫數,隻要強行醫治,隻是用別的手段聽到她的說話,還是可行的。

辛嬟見景頊沒開口,又說了句:“您可聽到了?”她也怕這命格讓這旁門左道也不得用。

景頊笑道:“如此甚好,姑娘的劫數雖不會帶累修行有成的神仙,但姑娘的劫數來得蹊蹺,還請姑娘能少和河洛百姓加以親近。”

辛嬟聽後,微微蹙眉,難道他是發現了什麼?

“上麵有人看著,人族還很弱小,河洛的百姓雖已經修道有成,但和天庭相比,遠遠不如。”

辛嬟明白了,看來是被誤會了,隻怕他此時認為她今生惹上這般命格,是得罪了天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