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淩雲染沒有料到身後走近的人,竟是穆言,淩厲的眼神怔了瞬,恢複了絲平寂,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穆言抬眼瞧她,小臉更加瘦削,似刀子刻出的輪廓,白皙的肌膚曬成小麥色,顯得眼睛很亮,雜亂的短發,斜飛入鬢的劍眉,眉骨裂了條大口子,滲著血珠,眼角淤青,是鬥毆留下的傷疤,一雙狹長的眼睛,不帶感情的冷冷盯著自己,此刻的淩雲染,就如一把殺人的刀,冰冷、森然、凶殘,讓人畏懼。

陌生、不安是穆言此刻的感受,眼前的人不是唐心,也不是淩雲染,她徹底變了個人,許多話卡在穆言的喉嚨裏,她張了張嘴,說不話。

她仍是穿著喜歡的米色大衣,修身長褲,踩著很高的鞋子,身形瘦了些,那張溫潤而悠然的小臉,眉間倦怠,是有所煩擾嗎?隻是從來都微揚的嘴角,此刻有些驚嚇的緊緊抿著,淡琥色的眸子,在金色陽光裏,灑著點點星輝,卻突兀的閃爍著不安和恐懼,仿佛看見了怪物..怪物..

淩雲染猛地轉過身,背對著穆言,能看到她的身體明顯僵硬,垂在身側的兩手蜷握著,那一刻的背影竟流露出倔強、防備,還有脆弱的情緒,穆言往前走了兩步,淩雲染竭力平複著起伏的胸`前,身後,卻遲遲沒有動靜,穆言站在原地,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淩雲染緩慢的眨了眨眼,低著頭,兩手把帽衫的帽子拉下,罩住頭,小臉掩在帽子的陰影裏,邁著長長的腿,大步離開。

直到淩雲染離開視線,那股壓抑的氣氛消散,穆言猛然驚醒,看著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額間滲出密密的細汗,到底在淩雲染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糾結、自責、不安、難過的情緒在內心交織,穆言心緒難平,卻眼睜睜的看著淩雲染離去。

破舊的巷子,陰暗的光線,因常年照射不到陽光而彌漫著潮濕發黴的氣味,隔壁做鹵鴨的老板,從門前把一盆盆的汙水都倒在下水道裏,散發出惡臭的氣味,樓上的住戶忍受不了的高聲罵著,說鹵鴨老板隻顧掙錢,沒有公德心。

淩雲染跨過下水道,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10平方左右的房間,報紙、杯子淩亂的散落著,桌子、櫃子、地上都歪倒著許多的啤酒罐。

淩雲染脫掉外套,走進衛生間,扭著頭看了看,身上的刀傷都好的差不多了,疤痕縱橫交錯的纏繞在後背、小腹和大腿的白皙肌膚上。

如果不去觸碰那些傷疤,已經感受不到疼痛感,就似沒有受過傷樣,就似穆言的傷人話語,心裏已經不疼了,可是昔日的記憶仍在肌膚刻下了痕跡。

除了刀傷外,淩雲染的身體添了不少新傷,淤青、紅腫的散落在蜜色肌膚上。

眉骨傳來的隱隱作痛,讓淩雲染打開水龍頭,捧著手,冰涼的冷水撲打在臉上,不經意想起穆言的臉,一陣恍惚,抬眼看著鏡子裏的人,水珠從睫毛、鼻尖滾落,從來都冷漠的眼神裏,閃過了痛楚,終究仍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終究仍是不能視她作陌路人。

從冰箱裏取了冰袋和啤酒,淩雲染懶懶的躺在沙發裏,熟練的用冰袋敷著眉骨和嘴角的創口,初春冽峭,徹骨冰涼的酒液從口中流到胃裏,淩雲染仰頭,眼神飄忽。

淩雲染隨意吃了點東西,靜靜坐在沙發裏,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破舊的二手電視,屏幕搖晃,閃著數字的DVD機,播放著一個人在肘擊下重重倒地,四周響起喧囂的呼聲....

臨近午夜,淩雲染脫掉黑色T恤和背心,鬆開胸`前綁著的布條,重新纏住,用力綁的緊緊的,套上背心和T恤,拿起創傷噴霧,往眉骨和眼角噴了噴,再抹了點透明藥膏,套上黑色外套、球鞋,戴著鴨舌帽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