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夜問:“那麼在玉像打碎之後,蔣子虎先生有什麼不安的表現嗎?”

“我沒有注意,他跟他母親住在另一棟房子裏,我們平時很少遇到,”蔣淮山說完,問二太太,“你有什麼發現,跟警察說。”

“沒有,他整天都不回家的,我哪知道啊。”

說到一半,二太太又哭了起來,白頭發婆婆過去安慰她,又對蕭白夜說:“少爺倒沒有不安,隻是最近很暴躁,常為一點小事罵人,以前都不會的。”

婆婆姓範,在蔣淮山年輕的時候就在蔣家做了,所以蔣家上下對她都很尊敬,她說了幾件蔣子虎發脾氣的事情,不過在關琥看來,沒有太大價值。

有範婆婆做開場白,接下來的筆錄工作切入得比較順利,雖然大家都表現得很抵觸,卻不得不配合,蕭白夜負責詢問蔣淮山,關琥跟江開則分工合作。

江開想給蔣櫻做筆錄,被關琥搶先了一步,麵對不服氣的搭檔,他故意翹起嘴角,壞笑問:“你會打手語嗎?”

“我們可以通過語音交談。”

“那很花時間的,所以為了更有效地利用寶貴的時間,你還是去跟正常人交談比較好。”

關琥把江開推開了,請蔣櫻去一邊坐下,兩人麵對麵坐著,關琥又仔細打量她,忍不住問:“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蔣櫻笑了,飛快地打了個手勢——不可能。

關琥撓撓頭,他也覺得不可能,如果曾經見過,他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隻好暫時把這件事放開,開始做筆錄。

蔣櫻的手語打得又快又複雜,而關琥的手語僅限於一些簡單基本的用語,沒多久他就繳械投降了,乖乖用語音跟蔣櫻交談。

蔣櫻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在家裏,大清早就起來幫範婆婆跟廚師們準備酒會餐點,她很喜歡做料理,平時蔣淮山的飲食也都是她負責的。

有範婆婆跟其他廚師證明,蔣櫻不在現場的證明算是成立,而且她不會開車,蔣家離錦繡山莊足足要繞半個城市那麼遠,她無法在殺人後連夜趕回。

關琥做著筆錄,又觀察蔣櫻的雙手,蔣櫻身材纖細,骨架小,手也顯得很小,手指細長白皙,讓他無法想象這隻手拿著大煙灰缸砸人的畫麵。

筆錄做完後,關琥忙著打手語跟蔣櫻道謝,不小心把原子筆掉到了地上,蔣櫻撿起來還給他,動作做得輕巧柔和,帶著江南女兒的溫婉。

真好,他在見識過舒清灩、葉菲菲、謝淩雲這幾位暴力女生之後,終於接觸到了真正溫柔的女性。

江開在一旁給蔣子鳳做筆錄,看到這一幕,鄙夷的目光投來,關琥隻當看不到,接著又去給蔣家的其他人做筆錄。

等他詢問完一圈,剛好看到蕭白夜陪蔣淮山走了出去,他急忙跟上,就見兩人去了三樓的某個房間,房門打開後,裏麵傳來焚香的氣味,一尊白玉雕像擺放在桌案當中,看來就是那尊傳說中的洛神像了。

關琥好奇心湧了上來,也湊過去觀看。

玉雕大約三十多公分的高度,雕琢工藝是否高超暫且不談,至少在關琥看來,並沒有達到令人驚豔的程度,玉雕身上有不少細紋,大概是破碎後重新修補的,但再怎麼精心修補也無法掩蓋它破碎的本質,玉雕臉上的碎紋更多,修補後,笑容變得猙獰,不僅無法讓人感受到洛神的美麗清靈,反而帶了種詭異的色調。

這東西小孩子看到的話,會作噩夢吧。

關琥又轉去玉雕後麵,差點笑出來,原來雕像身後貼了很多膠帶,並用木板撐住,看起來太滑稽了。

“關琥你小心點,不要碰壞了神像。”蕭白夜在旁邊提醒道。

都碎成這樣了,全身上下的萬能膠比玉還要多,也好意思叫神像?

關琥乖乖退開,心想難怪蕭白夜的官階可以這麼高了,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他這輩子都學不來。

“那我可以拍張照片嗎?”他明知故問。

蕭白夜看向蔣淮山,蔣淮山點頭同意了,關琥給玉雕拍著照,聽蕭白夜問蔣淮山,“恕我冒昧問一句,神像被打碎的時候,大家是為了什麼事爭吵起來的?”

稍微沉默後,蔣淮山說:“說來也怪我,那天我約了律師,準備重擬遺產分配,我想分一部分給越光,就為這點事,他們就大打出手了。”

“當時動手的都有誰?”

蔣淮山一怔,蕭白夜很嚴肅地說:“假如詛咒是真的,那麼那天褻瀆過神像的人都會出事,為了保護大家,還請你把當時的情況完整地講述一遍。”

“當時狀況很混亂,我記不太清了,子虎肯定有動手,其他人……”蔣淮山的話有些含糊,揉著太陽穴,說:“對不起,剛得知孩子的死訊,我心很亂,什麼都想不起來,我可以先靜一下,回頭再聯絡你嗎?”

“好的,那麻煩你了。”

蕭白夜道了謝,給關琥使了個眼色,兩人來到樓下,路上關琥有種感覺,蔣淮山一直站在走廊欄杆那裏,低頭注視他們。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江開也做完了筆錄,三人出來時,已經是午後了,江開揉著肚子,看著蕭白夜說:“好餓。”

關琥也去看蕭白夜,“我也餓了。”

麵對兩位屬下殷切的目光,蕭白夜微微一笑,“我請客。”

十分鍾後,警車裏除了充滿蔥油餅的香味外,還充斥著濃濃的怨氣,蕭白夜把車窗打開了,嚼著手裏的餅,說:“你們需要把情緒表現得這麼明顯嗎?我還特意請老板給你們的餅裏加了火腿。”

“那還真要謝謝頭兒你的慷慨啊,這讓隔壁刑偵科請屬下吃海鮮大套餐的上司情何以堪。”

“關王虎你不用將我,你們把這件案子好好破了,別說海鮮套餐,高級酒店我也可以請你們。”

“說話當真?”

“我需要在這種小事上撒謊嗎?”

聽完後,關琥跟江開拍了下掌,“聽到沒?這次我們要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