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蔣淮山沒說謊,我是在遇難時被他救起的,我曾經感激過他。”
但感激之情從蔣淮山利用他做事的那刻起就消失了,他發現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外人施加援手,他之所以幫蔣淮山,隻是謝他當初一飯之恩,僅此而已。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們,我叫SAKURA,不過不是櫻花的櫻,而是佐倉,它們的日語發音一樣,但意思卻有天淵之別。”
“你是日本人?”
“我不知道,從我記事起,周圍的人就這樣叫我,這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我一直生活在地獄裏,直到有一天我逃了出來,被蔣淮山救起。我以為我可以重生,但後來發現我隻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跳到了另一個地獄而已,你們蔣家的黑暗完全不亞於我曾經生存的地方。”
很久沒開口說話,佐倉的發音有些奇怪,語速也很緩慢,在寂靜的空間裏回蕩著,有種微妙的詭異感。
蔣子鷹喉嚨發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眼神掠過對方的脖頸,突然想到他喜歡穿高領衫或是圍各種圍巾,原來是為了掩飾喉結。
“不過蔣家也不是一點好的地方都沒有的,至少範婆婆就對我很好,在我有記憶起,她是唯一對我好卻不求回報的人,我一直想著等這件事結束後,就帶她離開蔣家,可是這個願望永遠達不到了,因為你殺了她!”
說到最後,話聲變得咬牙切齒,蔣櫻……現在該稱呼他佐倉了,他對蔣子鷹冷冷道:“在蔣家的幾個孩子裏,你是最聰明的一個,蔣子龍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但你不說,你想坐享漁翁之利,你的心態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該為了陷害蔣子龍而出手,就因為你們的互相殘殺,才害死了範婆婆!”
蔣子鷹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幹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電梯事件是蔣子龍搞出來的,那些警察都這樣說了。”
“你可以騙得了警察,卻騙不過我。以蔣子龍的心機,就算想害蔣子鳳,也不會在他們吵架之後,當時知道蔣子鳳行動的隻有你,你可以精確地掌握時間,在蔣子鳳乘手扶梯時下手。”
“哈哈,你的話太好笑了,”蔣子鷹大笑起來,“我為什麼要害蔣子鳳?她不進公司,不會對我造成威脅,財產也不會拿到很多,我何苦為了害她賠上自己?”
“你不是害她,你是要害蔣子龍,所以你才用了那麼拙劣的手法,你的目的不是致蔣子鳳於死地,隻要她受傷就行了,這樣就可以把所有問題都推到蔣子龍身上,就算蔣子龍說不是他做的,也沒人會信。”
被佐倉冷冷看著,蔣子鷹額上的冷汗更多了,為了掩飾心虛,他大聲問:“你有證據嗎?你有證據的話,早就跟警察說了不是嗎?”
“我的直覺就是證據,也許你還沒有感覺到,殺過人的人氣場是不同的,所以範婆婆出事那天我就知道是你下的手。”看到蔣子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閃爍,佐倉說:“你放心,我沒有帶錄音筆,如果我想向警察告發你,一開始就說了,不需要等到現在。”
蔣子鷹不說話,車裏響起沉重的呼吸聲,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著,窗外路燈的光芒照在他的臉頰上,映出怪異的青色。
在確定佐倉沒有偷偷錄音後,他撕下了假麵,喝道:“你想怎樣?想趁機勒索我嗎?還是老頭子派你來試探我的?”
“都不是,我隻是要讓你放棄蔣家的家業。”
“你說什麼?”
“如果你還想繼續活著,就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哈哈,你在說笑話嗎?”
蔣子鷹大聲笑起來,撕下了假麵的他再沒有任何收斂,平時的儒雅氣質消失得幹幹淨淨,指著佐倉大笑,叫道:“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是蔣家的養子,那隻是對外說好聽的,我根本就是他們養的一條狗、一個免費的傭人、是蔣淮山隨意撥弄的棋子,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對我揮來喝去,你知道我熬到今天的地位,花了多少時間跟心思嗎?現在一切時機都成熟了,擋路石也都被踢走了,你跟我說讓我放棄?你認為可能嗎?”
佐倉不為所動,冷冷道:“我當然知道你爬到今天的地位很不容易,所以我才讓你放手,你知道為什麼嗎?”
被他的氣場震懾,蔣子鷹的笑聲停止了,死死盯住他不說話。
佐倉向他靠近,一字一頓地說:“我本來想過要殺了你的,但範婆婆一定不開心,在那個家裏,可能隻有她才真正地信洛神,她一直說善惡終有報,所以我要親眼看著你遭報應,我要你失去對你來說最珍貴的東西,這樣你才會明白我心裏的痛!”
“那你就去死吧!”
寒光在兩人之間閃過,蔣子鷹從抽屜裏找到一柄匕首,拔出來,衝佐倉捅了過去。
佐倉閃身避開,伸手握住了蔣子鷹的手腕,他看起來清秀文靜,手勁卻出奇的大,任憑蔣子鷹用盡力氣,都無法再把刀往前遞上幾分,不由驚訝地看向他。
“剛才還說喜歡我,現在轉眼就要殺我,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
佐倉嘴角露出嘲笑,手一揮,蔣子鷹便被他推開,撞到了車門上,他無視捂頭叫痛的男人,徑自下了車。
蔣子鷹被撞得眼前金星亂冒,見佐倉走了,他又驚又急,不顧得再用匕首,忍痛探手摸向後車座,抽出常用的高爾夫球杆,打開門,追了上去。
“站住!你給我站住!”他衝著前麵的人叫道。
佐倉腳步微停,沒等他回頭,蔣子鷹已經大踏步衝了過去,喝道:“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東西是不會放棄的,沒人可以擋我的財路,去死吧!”
氣急敗壞的叫聲中,蔣子鷹揮起球杆,向佐倉當頭揮下,眼看著球杆就要擊中佐倉的頭部,他突然一側身,閃到了蔣子鷹身旁,從側邊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蔣子鷹小腿吃痛,單腿跪倒在地。
球杆揮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顫音,佐倉踩中蔣子鷹的手腕,迫使他不得不鬆開了手,然後抬腳將落地的球杆踢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