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什麼都看不到,槍口在剛才瞄準的位置上來回晃動,不知道要不要開槍。
越光跌倒的地方剛好就在門口,他趁著黑暗挪去門前,趙七進來時沒有鎖門,他咬住門把,勉強把門拖開了一條縫。
眼看著獵物就要在手邊逃脫了,趙七氣得大叫,在周圍胡亂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掉落的匕首,急忙握住,爬起來,朝著越光站的位置刺過去。
感覺到從身後射來的冷風,越光不得不暫時放棄眼前的生路,往旁邊躲閃,卻在倉皇中忘記了雙腳被綁住,一個跟頭往前栽去。
刀鋒已經逼近了他,就在他以為這次無法避開時,手臂突然被抓住,一股很大的力量傳來,將他拉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槍聲響了起來。
緊張加視力不佳,越光完全無法理解眼下的狀況,隻知道抱著他的那個人沒有惡意,並且幫他躲開了來自利刃的傷害。
接下來又是兩聲槍響,趙七好像中槍了,發出痛苦的呻吟,叫聲加重了越光的驚慌,很擔心有人再向他們開槍,拉著那個人想躲避,但很快想到自己現在被綁得像粽子,別說幫忙了,連簡單的活動都做不到。
還好,摟住他的臂彎很有力,讓他不至於跌倒,隨即眼前閃過光亮,對方打亮了打火機,跳躍的火苗中,熟悉的麵龐映入他的眼簾。
“吳……鉤?”
他們靠得很近,所以即使是高度近視,越光還是可以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心頭先湧起驚訝,緊接著是喜悅,最後是慌張,他急忙問:“你受傷了嗎?”
吳鉤一身黑衣,頭發略微長長了,卻沒有染回他以前喜歡的金黃色,臉頰削瘦,無形中刻出了淩厲跟殺機,他的眼瞳裏同樣盤旋著殺意,直到聽到越光的詢問,殺意才稍稍減弱,把頭轉開,低聲說:“沒事。”
越光提著的心放下了,這才留意到地下室裏的狀況。
趙七的身上都是血,靠著牆壁坐在地上,嘴裏發出呻吟,越光看不清她具體傷在哪裏,再看謝寧,謝寧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身下也是一片血跡。
越光不由得顫抖起來。
身為法醫,他接觸死屍的機會不計其數,但眼睜睜地看著活人被槍殺,這樣的衝擊對他來說還是太強烈了,不由得看向吳鉤。
覺察到他的憤怒,吳鉤鬆開了手,越光站不穩,撞到了後麵的牆壁,他靠著牆壁質問吳鉤。
“為什麼要殺她們?”
短暫的沉默後,輕佻的話聲傳到越光的耳裏。
“因為我喜歡殺人啊。”
“你!”
如果可以活動,越光一定衝過去抓住他大聲質問,但他現在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去阻止什麼。
他甚至看不清吳鉤的表情,隻能借著跳躍的火苗,隱約看到他勾起的唇角,笑容映在火光中,滿不在乎得近似殘忍。
“你……你太過分了。”
他原本還想說得更狠厲點,但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不知是出於懼怕還是別的什麼心態。
可是他憤懣的情緒還是傳達給了吳鉤,吳鉤哼了一聲,跑出了地下室,越光急忙大叫:“吳鉤!吳鉤你站住!”
吳鉤沒有理會,越光隻好一下下跳去門口,外麵傳來腳步聲,他跳出門口,叫道:“吳鉤!”
走廊地麵不平,越光沒站穩,向前跌去,還好被人及時扶住,他還以為是吳鉤去而複還,等抬起頭,借著手電筒的光芒,他才發現來的是關琥。
“越醫生你怎麼樣?”
關琥扶著越光坐下,幫他解手腳上的繩子,越光急忙問:“吳鉤呢?你們有看到他嗎?”
“沒有,我們聽到槍聲就跑過來了……抱歉,我們沒想到趙七會帶槍,讓你受驚了……越醫生你去哪裏……”
繩索解開了,越光扶著牆壁往外走,關琥想去照顧他,但又擔心張燕鐸,隻好衝趕來支援的警察叫道:“是越法醫,你們照顧他一下。”
他說完,走進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裏麵充斥著濃濃的血腥氣味,張燕鐸正打著手電筒,檢查謝寧跟趙七的狀況。
趙七是左肩胛骨受傷,雖然出血很多,但不會危及生命,關琥掏出手絹幫她止住傷口上的出血,等待救援。
謝寧已經死亡,她右手持槍蜷縮在地上,致死的原因是頸動脈被一管紅筆刺穿,血濺得到處都是,凶手的殺人手段非常殘忍。
“是吳鉤做的。”
“你計算得絲毫不差,吳鉤真的出現了。”
“不過我沒想到謝寧竟然有槍,還好吳鉤趕到,否則越光就有危險了,他沒事吧?”
“沒事,他還可以到處跑著去找弟弟,應該沒問題。”
血暫時止住了,趙七慢慢緩了過來,疼痛逐漸轉為麻木,她恢複了最初的平靜,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在越光的鞋裏安了追蹤竊聽器,雖然你丟掉了他的其他東西,但忘了脫他的鞋。”
“我沒想到有人這麼變態。”
關琥用力忍住不讓自己笑,因為他覺得趙七形容得真是太貼切了。
張燕鐸本人倒是對這樣的稱讚很滿意,說:“我還有更變態的做法,不過你應該沒機會見識到了。”
聽了他的揶揄,趙七冷笑道:“數據我都會毀掉了。”
張燕鐸噗嗤笑了,趙七問:“很好笑嗎?”
“從來都沒有什麼數據,那是我跟越光安排的一場戲。”
趙七瞪大眼睛,震驚地看他,尖叫道:“什麼?”
“我知道你是凶手,但是沒有證據,所以就想了個辦法讓你自己暴露目標——如果是你唆使陳明生上吊的,聽越光說查到了犯罪證據後,一定會動手的。”
關琥摸摸額頭,說:“我心裏真是捏了把冷汗,就怕你抓了越法醫後,會馬上動手害他,如果你自己不坦白的話,我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