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夾在人群中穿紅衣外套的女生很顯眼,不用特意看就知道是謝淩雲,這讓關琥不得不佩服她們做記者的消息靈通程度,出現得比他這位警察還要快。

江開站在裏麵,看到關琥,衝他招招手,關琥彎腰穿過警戒線,後者依例將手套遞給他,觀察著他的臉色,問:“你喝酒了?”

關琥一臉震驚地看江開,很想問他是昨晚喝的酒,難道身上還有酒氣?

“不是了,我隻是覺得隻要你一喝酒,絕對就有案子發生,恐怖的墨菲定理。”

“沒那回事。”關琥打量周圍,“我哥呢?”

“你是有多想你哥啊,一時見不著就急成這樣。”

被吐槽,關琥很想翻白眼,他絕對沒有想見張燕鐸,他隻是擔心張燕鐸跟犯罪事件扯上關係——他當然知道張燕鐸做事有分寸,但他的背景太複雜了,光是想想紅筆吳鉤,關琥就感覺頭又痛了起來。

他將手套戴上,跟隨江開往現場走,道邊停了輛大卡車,一個臉色灰白的男人正站在車旁接受詢問。

前方地麵上濺著零星血跡,法醫正在勘查現場,透過人牆,關琥看到了歪倒在地的人體,而那個他擔心的家夥就站在鑒證人員身旁觀看,表情嚴肅,偶爾還開口詢問,不知道的會以為他也是警察。

看到關琥,張燕鐸跟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關琥按捺住過去質問的衝動,聽江開講述事件經過。

“死者羅林,五十歲,曾在警察局負責刑事案件,後調到區派出所工作,他家到這裏步行有一公裏。羅林的工作不功不過,這個周他女兒結婚,他請假休息,今天經過這裏時,突然襲擊了在路口等紅燈的女人,並搶走了她懷裏的嬰兒,他在逃走時慌不擇路,被卡車撞到,當場死亡,嬰兒已被送去醫院,暫時還無法確定傷情。”

江開照著他調查來的記錄簡單講完後,又說:“我剛才打電話詢問過負責羅林的心理醫生,醫生說他沒有精神病史跟暴力傾向,雖然偶爾會產生焦慮情緒,不過這是我們做警察的職業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至於羅林的具體就診資料,我要跟醫生見麵後才能拿到。”

“警察傷人,我有種預感,這幾天的報紙又要大事渲染了。”

關琥走到屍首前,麵對死者,他禮貌性地合了下掌,這時鑒證工作差不多已經結束了,舒清灩正跟幾名同事將收取到的物品分別裝入證物袋裏,其中有張紅卡片,不是血染成的,而是紙張原有的顏色,燙金的請柬二字在陽光下閃爍出怪異的光芒。

女兒婚期在即,按理說不會因受刺激而做出過分的舉動。

“女兒婚期在即,按理說不會因受刺激做出過分的事。”

有人將關琥的心裏話說了出來,關琥不爽地瞟向張燕鐸,後者沒看他,眼睛盯著屍首,繼續往下說:“但許多事情是無法用常理來推論的,在眾人眼中的喜事對他來說,也許是禍事。”

這家夥又在神神叨叨了。

關琥扳住張燕鐸的肩膀,將他帶到一邊。

對於這過度親密的動作,張燕鐸皺起眉頭,他想甩開,卻反而被關琥摟得更緊,皮笑肉不笑地說:“請告訴我,親愛的大哥,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有關這一點,你可以看下蕭組長給我做的訊問記錄,上麵寫得很清楚。”

“我想現在就知道。”

因為蕭白夜都不知去了哪裏,以關琥對他的了解,他所在的位置離血案現場至少有二十步以上的距離。

“簡單地說,這件案子是我報的警。”

張燕鐸跟吳鉤見麵後,從咖啡廳出來,去附近的公交車站等車,誰知半路遇到了警察傷人,由於距離較遠,等他趕過來時,悲劇已經發生了,他所能做的隻有報警跟叫救護車。

“這就是你不接我電話的原因?”聽完張燕鐸的解釋,關琥問。

“因為我沒辦法一邊回答警察的訊問一邊接你的電話。”

“那出事後,凶手的狀況如何?”

“他還沒有斷氣,嘟囔了幾個字,我聽不懂,不過都錄下來了,本來要給蕭組長的,可是他臨時有事離開了。”

在反應敏銳這方麵,關琥不得不為張燕鐸豎下大拇指,說:“我回頭來聽,那嬰兒呢?”

“已送去醫院搶救了,不過我認為不用抱期待,除非奇跡發生。”

關琥觀察著現場狀況,再對比江開做的記錄,凶手是跟嬰兒一起被車撞到的,地上大麵積的血跡證實了事件的殘忍程度,死者的半邊身體被碾得血肉模糊,臉部一側貼著地麵,眼珠暴突出來,處於死不瞑目的狀態。

血泊裏還有一些眼鏡片碎屑,死者的一隻手裏緊緊攥著一塊毛毯,江開說那是屬於嬰兒的,由於他抓得太緊,救護人員不得不剪斷了毛毯。

死者衣著簡單,接近於隨便的程度,從半邊臉來觀察他的長相,是普通的中年男人的形象,腳上穿的運動鞋比較舊,看起來像是出門散步,不需要特意裝扮的感覺,唯一的違和感是證物袋裏被血染紅的警察證。

“他身上連錢包都沒帶,如果沒有這個,我們還真沒辦法馬上鎖定他的身分。”見關琥一直在打量警察證,舒清灩說道。

沒帶錢包,難道是特意步行一公裏來這裏行凶的嗎?

“死者跟受害者是否認識?”他問江開。

江開還沒回答,張燕鐸先開了口,“不認識。”

“你確定?”

“那女人自己說的,我看她的眼神應該沒說謊。”

舒清灩說:“所以有可能是隨機殺人,至於是否有動機,是你們要調查的工作。”

“我有預感,接下來我們會很忙碌。”

“包括我,”舒清灩對他說:“聽蕭組長說你休假閑著沒事,又發掘到一具幹屍?”

什麼叫閑著沒事發掘幹屍?就好像他有多期待麵對血案似的。

關琥說:“是無意中發現的,這件事說來話長,美女你要去現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