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豐不說話,不過悻悻的表情證明了張燕鐸都說中了。

說到正事,關琥收起了嬉皮笑臉,吃完飯,他將餐盤推開,說:“既然羅林不是在意你的打壓,那最大的可能是他在工作中遇到了麻煩,我們調查了去年你跟羅林搭檔時處理的案子,最後一件是棄屍案,當時他的狀況有什麼不同嗎?”

李元豐驚訝地看他們,“你們連這個都查到了?”

“隻是翻了下檔案而已,具體情況還是想跟你本人了解,”張燕鐸笑眯眯地說:“你也很想早日弄清事情真相對吧?”

李元豐成功地被他說服了,想了想,開始講述去年他跟羅林搭檔的經曆。

其實他和羅林最初合作得還不錯,要說罅隙,主要是出於羅林一次酒後的嘲弄,羅林有點倚老賣老,而他則年少氣盛,索性拉幫派孤立羅林,沒多久,羅林就精神恍惚,連著做錯了好幾件事,後來就以很快的速度請調離開,把他搞了個措手不及。

“拉幫結派玩孤立,你中學生啊。”聽到這裏,關琥忍不住嗆他。

“我也就是想挫挫他的氣焰,他背後說我壞話是他的問題有沒有?他不僅不道歉,還在搭檔做事時放我鴿子,不打招呼就離開,要不就請假,把所有事情都推給我做,你們說我對付他也很正常吧?”

李元豐說完,很期待得到對方的肯定,但張燕鐸根本沒理會這點,問:“他是在哪件案子裏出現上述狀況的?”

“就你們剛才提到的棄屍案,這樣說來,在那件案子之前他還算正常,後來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他居然敢無視我欸,你懂不懂被無視的那種感覺?”

關琥看看張燕鐸,點點頭,“再懂不過了,不過這種事習慣就好。”

“能把案子的具體情況說一下嗎?”

“案子本身沒什麼特別的,特別的是發現屍體的場所。”

某棟老公寓在拆遷中,施工人員發現了公寓後的屍骨,公寓後麵也是一棟陳舊的樓房,屍骨就夾在兩棟樓房之間僅有三十多公分的水泥牆縫隙裏,直到要拆遷時才被發現。

由於時間久遠,屍體早就化成了白骨,李元豐當時就在現場,他記得白骨呈頭朝下的扭曲形狀,骨骼上有一些不會馬上致命的裂紋,後來看鑒證資料才知道死者是女性,鑒證人員說她在墜樓後沒有馬上死亡,而是經曆了一段痛苦的掙紮過程,過程可能是幾小時,也可能是一兩天。

至於這是凶殺案還是事故,至今也沒得出結論,當時他們分成幾組分別追這個案子,卻毫無進展,兩棟公寓住戶裏沒有失蹤的人口,後來搜查範圍擴展到附近幾個區域,甚至調出了近年來的失蹤者檔案,但都一無所獲,就這樣,這件案子成了懸案。

聽著李元豐的講述,關琥漸漸想起來了,當時他在負責某個跨國毒品案,那段時間他一直在幾個國家之間來回跑,等他忙完,這個案子也告一段落了,所以前因後果他都不是太清楚。

“除了場所外,還有其他離奇的地方嗎?”張燕鐸問。

“沒有,要是硬要說有,那就是羅林對我態度很差,搭檔需要做的事他不執行,還當著其他人的麵跟我對嗆,所以是他先挑釁我的,不能怪……”

聽到話題又要回到原點,張燕鐸抬手止住了,再問:“你好好想想,羅林態度的轉折點在哪裏?”

“從他喝了酒後罵我開始,後來看到女屍,他的態度就更惡劣,那天在現場,他直接說身體不舒服就離開了。”

“他是進公寓後就是這樣的態度?還是看到女屍後離開的?”

“嗯……是看到女屍後……那件案子是有點詭異,但作為老警察,他的反應也太過激了,所以當時我就認為他是故意在跟我作對。”

“你再想一下,女屍跟現場還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沒有了……啊對了,有一個地方比較奇特,在屍體的手骨附近我們發現了一條帶銀飾的細繩,應該是手鏈,繩子不知什麼原因斷掉了,落在屍體下方的地上。”

張燕鐸的聲音變得銳利起來,“手鏈有什麼具體特征?”

“就普通的繩子編的,要不是上麵綴了銀飾,可能會被當成是垃圾忽略掉,可能是一直放在陰暗的地方,繩子還沒有完全掉色,是那種暗紅色調的……”

關琥心裏一凜,他終於明白張燕鐸反應強烈的原因了,急忙拿出手機,調出裏麵的照片給李元豐看。

“跟這個像不像?”

那是他在法醫室拍的照片,其中一張是放大的金盒跟紅線手鏈,李元豐看到手鏈,眼睛立刻瞪大了,連連點頭。

“很像,連銀飾形狀都像,不過這個顏色深了一些……你是從哪兒弄來的照片?”

關琥沒回答,而是對張燕鐸說:“好奇怪,為什麼我們查那件案子時,沒看到手鏈?”

張燕鐸不說話,低頭沉吟了幾秒,突然站起來,匆匆向外走去,關琥立刻跟上,李元豐跟不上他們行動的節奏,有心要去追,看看桌上放著的賬單,隻好放棄,拿起賬單先跑去付賬。

等他付了錢出來,又一溜小跑地追到警局的停車場,張燕鐸跟關琥已經上了車,為了不被落下,他直接撲到了車上,問:“你們去哪裏?”

“你的速度再快一點,我們就該去醫院了。”

關琥及時把車門打開,李元豐前腳剛上車,張燕鐸就啟動油門把車開了出去,他在後麵慌忙係著安全帶,邊問:“你們是不是抓到什麼線索了?”

“嗯,到了你就知道了。”

其實關琥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不會在李元豐麵前泄底,免得回頭被嘲笑,反正跟著張燕鐸走就沒錯。

張燕鐸去的地方是羅林犯案的那條路,關琥還以為他要重新勘察現場,但他卻把車停在了附近,下了車,邊走邊打量四周,關琥很快就明白了他在留意交通監控,在周圍逡巡了一會兒,突然加快腳步,向不遠處的咖啡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