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了聲,原來那句話,是對我說的。

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我接了起來。

“寒城,回來吧,爸爸想看看你。”男人的聲音低回沉穩,表示關心的時候也一成不變。

“好的,不過回去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不行!你沒有時間,何醫生說,你需要馬上做手術,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這次手術,成功的概率隻有十分之一。”我輕輕地笑著。

“寒城……”

“讓我去見見她,否則,我死也不會安心。”

電話那邊是長長的歎息,“我知道,你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快去快回,我在北京準備好一切等著你。”

“謝謝你,爸爸。”這是我這十年來,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叫他爸爸。

那邊沉默了很久之後,掛斷了電話。

父親是個堅強的男人,天生一顆千磨萬擊還堅勁的心髒。他比我懂得安置自己,所以我並不擔心。沒有我,他會很傷心,可是他依然可以長命百歲。

海天就快大學畢業了,他聰明好學,正義善良,有飄雲當年的風範。我不用掛念他的學業和生活,更不必擔憂他未來的人生會誤入歧途,或是半途而廢。

我唯一惦念的,隻有她……

我買了機票,連夜飛了過去,在候車室等到快天亮,才搭上長途汽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終於來到了這個宛如世外桃源的江南小鎮。

下車後,我在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臉,果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蒼白得鬼似的。

循著記憶向茶樓的方向走去,一路發現,經過三年,這裏好像沒什麼變化。

白牆黑瓦,青石板路,連綿不絕首尾相映的海棠樹在風中招展。時間在這裏過得好像特別的慢,神話中的樣子,山中一日,世間千年,有地老天荒的感覺。

終於到了,我擦掉額頭上的虛汗,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

“先生,您好。請問幾位?”穿著白色旗袍的女子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

我說:“我找你們老板。”

“老板?他不在。”

“去哪兒了?”我急切地問。

“聽說是跟老板娘回鄉掃墓去了。”

我驀然一驚,怎麼會這麼巧?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很難說的。有時候一個星期,有時候要好幾個月,我們也說不準。”

幾個月?我擔心自己等不了那麼久。

我找了一家客店休息,猶豫不定,究竟是在這裏守株待兔,還是回去碰碰運氣?

在這裏滯留了兩三天,從茶樓早晨開張,等到夜裏打烊,始終沒有等到他們的消息。父親的電話卻接二連三地打過來,要我立刻回北京做手術,否則他就派人把我抓回去。

最後,我幹脆關掉了手機。見不到她,我哪裏都不去。

又過了幾天,我的眼睛越來越不清楚,經常耳鳴失聰,睡眠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我決定放棄沒有止境的等待,回去賭賭運氣。

登上回程的飛機,心裏期盼著時間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我乞求上蒼,乞求天上所有的神靈,請多給我一點時間……隻要一點就好。

我笑出了聲,原來那句話,是對我說的。

電話又響了,這一次,我接了起來。

“寒城,回來吧,爸爸想看看你。”男人的聲音低回沉穩,表示關心的時候也一成不變。

“好的,不過回去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不行!你沒有時間,何醫生說,你需要馬上做手術,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這次手術,成功的概率隻有十分之一。”我輕輕地笑著。

“寒城……”

“讓我去見見她,否則,我死也不會安心。”

電話那邊是長長的歎息,“我知道,你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快去快回,我在北京準備好一切等著你。”

“謝謝你,爸爸。”這是我這十年來,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叫他爸爸。

那邊沉默了很久之後,掛斷了電話。

父親是個堅強的男人,天生一顆千磨萬擊還堅勁的心髒。他比我懂得安置自己,所以我並不擔心。沒有我,他會很傷心,可是他依然可以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