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爹娘安康。三願尋得一心人,執手相伴,共度餘生。”我反複的念著上麵的話,“願得一心人,執手相伴,共度此生,奶娘,落落就要實現自己的心願了,你要好好的等著,等著落落過去接你。”
淚又流了下來。
蘇州的冬天並不像寧城那樣寒冷,卻也滿是寒意,風瑟瑟的吹起來。
天漸漸的晚了,山上的人也少了許多,沒有了先前的熙熙攘攘。
黃子瑞還沒有回來。我漸漸焦急下來。
依舊等著,越來越涼了,我本來就隻穿著單薄的衣衫,絲綢的繡鞋,這會凍的瑟瑟發抖,像是又回到了大雪紛飛的寧城,骨子裏是滿滿的寒意。
很冷。
天,終於完全的暗了下去。
黃子瑞依舊不見蹤影。
我的心慢慢冷下去。
隱隱聽到有人喚我的,遠處有幾個燈籠亮起來。
我又充滿了期待,難道是他回來了?我急急的向光亮處走去。
卻看見,最前麵的竟然是梅三娘。
黃子瑞,他終究還是走了。
他說了要我在這裏等他,說了會來接我,卻終究讓我空空的歡喜了。
我冷冷的笑出聲。
甘靈乞願遇故人六
回到寺裏的時侯,其它姑娘都已經回去胭香玉院了。
隻剩下梅三娘,她仍然住在甘靈寺後麵的廂房裏,和寺裏的眾僧人一起尋我。
我全身凍的冰冷,更冷的是心,我隻是默不作聲。梅三娘並沒有問我什麼,給我拿來了齋菜。
我坐在床上不動也不講話。
梅三娘淡淡的說起來,“我們弱女子在這個世上活著,就隻得靠自己,我說過,你們可以要男人的錢男人的權,但就是不能要男人的心男人的情,心會變情會絕,到最後傷的隻能是自己的心。”
梅三娘緩緩的坐在房裏的椅子上飲茶,並不看我。
心會變,情會絕。
是不是天下間的男子,都是如此薄情。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山上的風很冷,蕭瑟瑟的吹來,掩上的窗戶吱呀呀的響起來。不過,此刻我已經沒了感覺,滿心裏有的隻是空白,大片大片的空白,冰冷,麻木。
我冷冷的笑起來。
一臉的絕決。
窗外,烏鴉低低的哀啼,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我看見梅三娘,突然滿臉的憂傷。
我有些疑惑,卻也了然,哪個青樓的女子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情,劍斬不斷的亂呢?
果然。梅三娘說起了她的事情,淡淡的說著,像是事不關已般雲淡風清,而我,卻分明深深的感覺到那雲淡風清後麵的,清冷哀怨。
“那時,我是蘇州城的花魁,隻是賣藝不賣身,卻有許多的王公貴胄就了聽我一曲一擲千金,後來因緣際會,我遇見了他,那時他隻是個趕考的落魄書生,我在元宵燈會的看見他,一見傾心,不顧媽媽的勸告,把銀拿給他為自己贖了身,又拿了盤纏給他上京趕考,他說金榜題名時就會回來迎娶我,想不到這一等就是三年,後來聽說,他果然高中,隻是卻早已成了親,娶的卻不是我,而是京城富商的千金,我聽到後不願相信,就上京尋他,卻不想一個大雪紛飛的早上,剛好看見他和他新婚的娘子從宅子裏出來,我走過去,還不等開口,他就攬著新婚娘子從我眼前走過,看我的時侯隻是滿眼的陌生,隻對我說了一句話,這位小姐麻煩讓一讓,我家娘子有孕在身。隻有這一句,然後就像陌生人一樣,從我眼前走過去了。我等了整整三年,卻沒等來一個交待,而是把我當成陌生人,看一眼就會嫌多了,嗬,情何以堪。”梅三娘聲音漸漸的悲涼,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下雪的時侯,都聽到她的房裏幽幽的琴聲,如鳳凰泣血般哀哀。